老中醫謝天方:我在加拿大種植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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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就是他的小藥房

【加拿大都市網】中國「三無」科學家屠呦呦因從中草藥典獲得靈感研製成功治療瘧疾的青蒿素,此舉令她獲頒本年度諾貝爾醫學獎,也令中醫界在世界的醫學地位獲得提升。在一般人的認知里,東方人擅長治病的草藥,很難在北美找到,但事實上,地大物博的加拿大就到處是天然草藥。這個天然的藥材庫擁有龐大的財富,這是我們難以想像的。

本報記者: 李海濤    

在加拿大,千百年來在這塊土地上自生自滅的草藥命運坎坷,它們或被人們無情地剷除,或從來就沒有人把它們當回事兒。直到有一個華裔老人來到了加拿大,這些不為人知的草地命運才開始轉變。

中國應該把他留住

目前定居在安省倫敦市的79歲老人謝天方,出身於中醫世家,自幼隨爺爺四處採藥、診病、嘗遍百草,將家傳的相傳是漢代神醫華佗之診病歌訣手抄本熟記於心,對各種常見草藥特別熟悉。這位早年就讀於平原省中草藥大學(現新鄉醫學院)的老人,大學畢業後即到國家中草藥西制研究所工作。上世紀60年代深入癌症高發區從事中草藥西制臨床研究,70年代在河南省中醫藥疑難雜症研究所工作,組建了心血管病科研小組,研究出無毒副作用的草藥配方藥物,替代當時流行的高滲糖治療高血壓。

謝天方告訴本報記者,上世紀80年代末,他創建了鄭州天方中醫藥心腦血管病研究院,根據祖傳秘方「心腦脈通」結合實踐的基礎上,確定了一大批定型劑方葯,服藥後段時間即可見效,且不會繼續惡化。據謝先生介紹,與治療心血管病流行的藥物和方法,如硝酸甘油、高滲糖、血療(透析)、高壓氧艙、心髒搭橋手術(搭支架)、日本救心丹等相比,歷經數十個的第醫院臨床證明「 心腦通脈 」的療效更優。

最為神奇的是一次發生在廣東汕頭李嘉誠醫院的緊急會診,據謝天方介紹:當時西醫聯合會診共有20多位來自中、美、英、法及日本的世界級醫學專家,他作為中醫專家參加會診。西醫對病人的診斷是心耳室壁血管瘤,血管瘤一旦破裂,根本無法救治。西醫對此束手無策,謝天方使用傳統中藥辨症開方,病人服下40 分鐘後,胸口出汗漸少,臉色及唇色好轉,在 5 個小時內連服3 副葯,直至胸口汗止,病人脫險,在場的西醫專家們無不折服。

2005年,謝天方因定居在加拿大的女兒而移民加拿大,並成立了加拿大植物葯研究所。曾任中國科技部國家中醫藥發展戰略研究課題組組長的賈謙(已於2013年1月去世),曾經指出:「像謝天方這種心腦血管的愛國專家,都是美國、英國、加拿大、日韓追爭的對象」,他認為中國沒有把謝天方留住是巨大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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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天方買下一個農場準備大面積種植草藥

不遠萬里移民加拿大

《加拿大都市報》記者前往謝天方位於安省倫敦緊鄰西安大略大學的家中採訪,這個普通民居一樓的陳設與其說是一個家,不如說更像一個老中醫的診所。牆上掛滿了記錄著他曾經的輝煌的照片,問診台和病人坐的長沙發相向而立,樓下就是他的藥房。而房前屋後種滿了十幾種草藥,在常人眼中就是一般的花花草草,經他一介紹無一不是耳熟能詳的中草藥材。

謝天方家族世代行醫,尤其是抗日、內戰等戰亂、以及文革等浩劫對他影響殊深,他本人是上世紀80年代最後一批被平反的右派。目睹了家人、朋友的生離死別,深知行醫之艱難,社會之兇險,人生之不易。1999年他第一次到加拿大探訪女兒時,他到女兒家附近的小樹林里散步,在這裡,他第一次體會到加國都市裡世外桃源般的寧靜。

謝天方四處轉悠,從草地到林中,從田地到河邊。在體會加拿大人友好的同時,也發現加拿大滿地都是他闊別多年的草藥。他表示,現在中國的野生天然草藥幾乎看不到了,有些諸如黑草等草藥,也有幾十年都沒見到了。令他喜出望外的是,在他散步所到之處,到處都是各種野生草藥,甚至連地丁、黑草這樣的名貴草藥都比比皆是。這也使他吃了定心丸移民加國,因為只要有這些東西就餓不死,之後,他將中國的醫院託付給兒子管理後,不遠萬里移民到加拿大了。

加草藥是未被開發的寶庫

2012年1月12日,加拿大聯邦政府宣布成立國家中醫藥諮詢委員會 (Advisory Council o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s),象徵著聯邦政府開始將中醫事務納入政府考量規管範疇。

2014年3月18日,受聯邦多元文化部長康尼的委託,前加拿大衛生事務國務秘書凱瑞(Colin Carrie)(現任加拿大聯邦國會議員兼環境事務國務秘書)專程前往中國鄭州謝天方創辦的天方中醫院調研中醫藥文化。特意前往中國接待他們訪問的謝天方,當面為凱瑞的秘書號脈診病,結果令他們大吃一驚。原本西醫要通過多種診斷手段,耗時數月才能出來的結果,被他看似簡單的號脈就查了出來,凱瑞一行對此印象頗為深刻。康尼聽取了凱瑞的彙報之後,隨即希望謝天方等有關中醫人士拿出一個在加拿大發展草藥的方案,聯邦政府將予以大力支持。

2014年11月加拿大總理哈珀在第三次訪華過程中,行程之一就是參觀了杭州擁有140年歷史的中藥鋪胡慶余堂,之後加中兩國就共同研究開發名貴中草藥在加拿大種植的可能性簽署了合作備忘錄,這其中背後的故事就離不開謝天方。

至今為止,世界各國對外來物種管理控制非常嚴格,平時帶個蘋果都難以入境,何況是各種植物種子呢。經謝天方的介紹才知道,他門前屋後還有農場種植的草藥,都是他在本地野外找到的加拿大土生土長草藥,這些不能再叫它們為中草藥,而是地地道道的西草藥。

謝天方表示,這不能不驚嘆造物主的神奇,中國加拿大雖然遠隔重洋,但植被、草藥卻有很多相同之處。他指出,人生一天地也,天為陽,地為陰。陽以補之,陰以佐之。天地孕育萬物與生靈,人凡有一病,必有一草藥然也,所以在加拿大找到草藥屬於必然。他認為加拿大的草藥儲量巨大且品質優良,無論出口還是自用都可造福人類,實在是一筆被無視了的寶貴財富。 

加草藥比中草藥管用

經過在加拿大十幾年的研究,謝天方稱他已經發現了100多種與中國草藥同樣的加拿大草藥,比如我們最熟悉的野草蒲公英,也就是中國民間所說的苦菜花。還有地丁、何首烏、金銀花紅根、黑草、益母草、小茴、木芙蓉、田七、紅根、車前草、木賊等。木賊就是他在鐵路邊散步時發現的,欣喜若狂地他趕快採摘幾顆拿回家種。據他介紹,中醫採藥有傳統,為了保留種子隔一棵采一棵,他聲稱有朋友聽他講某個地方有那種草藥,就立刻過去一采而光,一棵不留,從此他再也不敢跟人提起。

在謝天方家庭院參觀的時候,還有幾種單獨種植的草藥他不予介紹,這有可能是涉及他的秘方。他就此解釋說,不想說出那些藥名,不然價格一下子都上去了,對消費者不利。他注重的是療效,而不是為了宣傳葯。由於種了很多草藥,甚至還用水桶蓄積很多雨水用於澆地,裏面難免滋生一些蚊蟲,他的院落也顯得有些與鄰居整潔的草坪格格不入。但謝天方表示,兩邊的西人鄰居都知道他種的是草藥,有點小毛病都會找他要一些草藥且效果不錯,所以不太介意他看上去凌亂的庭院,反而會把割的草送給他做肥料。

傳統上不同地域生長的同樣東西,可能成份會有所不同,加拿大的草藥能像中草藥那樣管用嗎?謝天方的答案是:管用,而且效果更好。在幾年的實踐過程中,他利用加拿大的草藥配置藥劑,送回兒子在中國的醫院內給病人服用,效果明顯優於中國國內的草藥,往往幾副就見效,加拿大草藥使他的秘方如虎添翼。

他解釋說,鑒於過度施用化肥和長期使用農藥,中國的環境污染已經影響到重要的生產,再加上藥農為了利益不注重採摘時節,以及不分草藥部位混合出售,假的中藥材暫且不提,真中草藥的療效都會打折。比如說益母草,春天採摘的就只能治療幼女的婦科病,夏秋採摘的才能治療成年婦女的婦科病。採藥的不分時節,也不告知什麼時候採的,再好的中醫也不能用對葯。

而加拿大讓他見識了肥沃的有機土壤,謝天方為了實驗規模化種植草藥,於2015年5月在倫敦周邊買下了一個45英畝的農場,嘗試把完全野生的草藥大面積種植。倫敦土壤研究所的人員對該農田土壤取樣分析後發現,這裡的有機指數在4.5到5.5之間。

其中一位熟悉中國土壤狀況的華裔工作人員表示,中國目前大部分土壤的有機指數只能達到1,東北一些優質土壤也只能達到1.5。

謝天方在加拿大也見識了一些中國不曾有過的奇事,比如中國的益母草只有青桿的,只適用於女性,而加拿大的益母草居然有適用於男性補腎的紫桿益母草。中國的益母草每年過冬凍就會死掉,第二年還要再種。而加拿大的益母草居然可以平安度過嚴寒,不用管它第二年照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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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幾乎見不到的黑草

中醫將亡於葯?

談到中醫的現狀,謝天方認為中醫在中國和國際上發展都存在障礙是有多種原因的。中醫的發展歷來不是靠國家、政府的力量可以促進的,歷朝歷代中醫都是以家族祖傳的模式發展下來,過去是這樣,將來也是這樣。比如說以前的中醫都是從小跟隨上一輩從辯草嘗草開始,在幾十年的過程中吃住在一起言傳身教,在人品、醫德過硬的情況下才能得到真傳,絕非是在學校的環境下能學到的。現在很多中醫可能只見過乾貨的草藥,野生的可能都不認識,有的甚至連乾貨都不一定認識,只知道配方。

很多人以為拿到所謂的配方、秘方就等於拿到了中醫的絕密,然而配方、秘方僅僅是中藥的一個環節。他指出如果炮製方法不對,藥材質量不行,採摘時間不對,藥材部位使用不對等,每一個環節出問題都會影響到療效和中醫的信譽。中國《新民周刊》2013年關於中醫的一篇文章指出,該周刊記者在2011年採訪原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市場司司長駱詩文時,他曾感嘆:傳統中藥死了,中醫也就完了。南京中醫藥大學周仲瑛教授也曾斷言:「中醫將亡於葯!」

謝天方也表示,目前國際市場上中藥出口大國是日本而不是中國,日本拿走了中國很多秘方,但是炮製手法卻難以掌握,同樣制約着日本的中藥出口。儘管如此,日本的很多中成藥還是深受國際上的歡迎。就加拿大來說,中醫已經淪為針灸和按摩的代名詞,他指出他不要和老外們搶針灸和按摩這個市場,而是另闢溪進生產草藥。他表示民以食為天,中醫則以草為天,但種植草藥卻不是一個簡單的活兒,首先要認識草藥,僅憑於此,這個世界上熟識草藥的老中醫已經不多了。

這十年來,他除了在嘗試種植草藥之外,還撰寫了一本關於安省草藥名錄的書,詳細地介紹我們身邊的各種草藥。至於康尼部長2014年希望他提交的發展草藥的方案,他則表示如今年事已高,不敢想得太遠太多,不想要別人的資助,自己摸索着看,能走多遠算多遠。他最大的感嘆是,加拿大的草藥蘊含量太大,這個寶庫是加拿大的一個巨大資源,現在白白地浪費。

中醫作為中華民族的獨特文化遺產,其獨特的傳承方式既保留了它的魅力,也同樣限制着中醫的發展。比如中醫藥到底是如何治療疾病,至今不能像西藥那樣通過科學實驗的驗證,也無法系統地大規模地傳授。謝天方表示西醫是通過實驗來驗證,中醫則是通過在辨別癥狀的基礎上,施以有效的中藥,是一個隨時調整的過程,更有針對性靈活性,卻無法量化和固化,學中醫學的不僅僅是治病施藥,還要傳承老師的思想和古文化底蘊,因此找一個合適的徒弟很難,這也道致中醫的傳承總是在父子之間。

已故的中國科技部國家中醫藥發展戰略研究課題組前組長賈謙,在一次會議報告中曾經再次提到謝天方。他說:河南有一個民間祖傳的大夫名叫謝天方,90年代的時候曾經到衞生部把自己家裡治療心腦血管的方子獻給國家。那裡的兩個女同志說,不管什麼人進來就拿個破方子獻出來,騙國家錢。他說我是無償獻給國家,人家說拿300萬來檢測,後來他確實請港澳台的同胞出錢幫他做了檢測,並且拿着檢測報告去了三次,也沒人理他,一個掃地的人告訴他,你有兒子嗎?他說我有,掃地的人說傳給你兒子吧,以後有碗飯吃,不要獻了,沒有人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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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診室內掛著各種象徵著榮譽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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