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加國魁北克市上周末出現極左與極右人士集會衝突，全社會蒙受損失。資料圖片
以白人優越主義挂帥的極右翼力量在美國回潮，方興未艾，左翼勢力也走上街頭抗衡。美國左右翼文化戰由來已久，特朗普上台只是導火線，文化戰加速「政治化」，令民間蓄勢已久不滿「政治正確」(political correctness)的能量大爆發。加拿大須嚴防這場以民粹主義為燃料的文化戰蔓延本地，磨蝕客觀了解事實和冷靜分析的公民社會空間，燒掉族裔和諧以及不同理念交匯所衍生的創造力。
文化戰在美國打得有多激烈，從去年焚燒波鞋事件可見一斑。美國《華爾街日報》記者去年11月9日在社交媒體推特(twitter)貼文，引述知名運動品牌New Balance的公共事務副總裁勒布雷頓(Matt LeBretton)所指：「奧巴馬政府無視我們的意見，現在特朗普當選，我們認為事情會往正確方向發展。」貼文一出，New Balance運動鞋就火紅了，而且真的是烈火熊熊！因為出現反特朗普的用家焚燒New Balance運動鞋，以示抗議。勒布雷頓解釋說，有關言論不是政治取態，只針對《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rans-Pacific Partnership)。該公司其後在報紙刊登聲明指，公司其實支持民主黨的希拉莉和桑德斯把貿易重點放在增加美國製造業創職上，增加本土生產的運動鞋。
■ 美國去年11月運動鞋事件，反映左右翼文化戰在特朗普就任總統後，迅速走到非理性的偏鋒。圖為反特朗普人士上載燒波鞋相片。 網上圖片
不過，解釋無助事件降溫，有網民要求該公司採取具體行動，炒掉公司里所有支持特朗普的員工以表誠意，否則再也不買該公司的鞋類產品。
這邊廂有人燒鞋，那邊廂卻有人力挺。白人優越主義者安格林(Andrew Anglin)撰文稱，今後全力支持New Balance，把該公司封為「特朗普革命」的官方品牌，並呼籲特朗普支持者從此以鞋為記，「到時候只要看一眼彼此的運動鞋，就知道我們是不是持相同想法了」。從事件可見，左右翼文化戰在特朗普就任美國總統後，迅速走到非理性的偏鋒，New Balance在各大公司紛在海外設廠的趨勢下，標榜「美國製造」，是目前美國唯一堅持本土生產的運動鞋品牌。但在左翼人士眼中，只因在一項商貿政策方向上傾向特朗普，就成了必須以火焚燒的攻擊對象；在右翼人士眼中，卻成了支持特朗普的身分象徵。
美國左右翼各走極端
美國左右翼文化戰其實並非新現象，早於上世紀20年代，美國城市和農村出現了明顯的價值觀衝突，經濟大蕭條成了助燃劑。
作為一種美國現象，起源於20世紀20年代，當時城市和農村的美國價值觀明確不調和。「文化戰爭」(culture war)一詞被用作描述是傳統主義者(traditionalist)或保守主義者(conservative)，與自由主義者(liberal)之間的價值觀，互相衝突。到了80年代，列根(Ronald Reagan)就任總統期間，宗教權益組織經常批評學術和藝術界，指後者破壞傳統西方文明和家庭價值。列根時代更成了後來右翼勢力津津樂道的美好時光(good old day)。
到了90年代，傳統保守主義逐漸處下風。在奧巴馬時代，文化戰的風向更出現大逆轉，「政治正確」成了自由主義者排擠傳統價值人士的利器。尤其在討論涉及性別、移民、族裔等議題時，公眾往往未認真面對議題核心內容之先，就利用政治不正確的非難而中止有意義討論，抱持傳統價值者，總是一發言就被趕到門外。
美國狄金森大學(Fairleigh Dickinson University)2015年10月即美國總統初選期間，所做的民意調查發現，68%受訪者認同「政治正確是本國一大問題」(「A big problem this country has is being politically correct.」)這句說話有81%共和黨人認同、68%獨立人士認同，民主黨人中也有62%認同。不過，在同一句話的前面，加上「特朗普最近說」(「Donald Trump recently said：A big problem this country has is being politically correct.」)，則認同的受訪者跌至53%、獨立人士47%，民主黨人更只得36%，唯獨共和黨人依然高達80%！
宜放下非友即敵心態
按分析，認為政治正確是個問題者不限於黨派立場；但共和黨人對政治正確極度不滿，成了造就特朗普上台的主要支持力。
明白這點，不難了解為何不少共和黨人(一般傾向傳統價值觀)會擁護特朗普，倒非如極左人士所認為，他們特別無知與刻薄(當中其實不乏有識之士和有愛心的人)；也非因他們特別率真和有洞見(在他們當中要找偏激或膚淺者不難)，而是長期受壓制與排擠，特朗普就成為他們反抗政治正確的平台。
在成熟民主社會，社會隨政治風尚搖擺不罕見，一般不引起嚴重分化。可惜政權在奧巴馬轉到特朗普過程中，文化戰迅速捲入向非理性漩渦，右翼視為大反撲良機，左翼則感到是對抗洪水猛獸之戰，各走極端，互不相讓。
加拿大須嚴防美國文化戰北上。堅持傳統保守價值人士，實毋須為對抗左派而縱容極右；擁護自由主義人士，也不必把右派全標籤為極端排外分子。非右即左、非友即敵的心態，徒令民粹主義越燒越旺，把白色暴力合理化，甚至磨蝕客觀理性空間。沒有對話，只顧內耗，遲早燒掉社會和諧以及不同理念交匯所衍生的創造力。撰文：廖長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