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故事:我在溫哥華島上當鋸木工

加拿大都市网

作者:賴中成

在上世紀70年代,印支那三國變天,避難到泰國非法工作經年後,我以難民身份申請來加,並於1980年年底踏入加拿大國土。那個年代的難民,可沒有總理到機場來迎接,依稀記得三年後,我們都收到了政府部門寄來的一封黃色信件,追討750元的所謂飛機票貸款費用。

我在魁省難民集中營半喜半憂逗留了數日,之後由於我被被BC省教會成員中的一位私人所擔保,即被送送往溫哥華機場,一位老外憑着像片來接機,語言不通,日後才搞清楚他只是我擔保人的朋友。他帶我去用膳併購買了一些工作衣物,之後我們重返機場,隻身飛去溫哥華島。這次來接機的是另一名「老外」,我在他的公寓住宿一夜,翌日中午,一對和藹可親的夫婦來帶我上山到他們經營的木材廠,這就是我在加拿大生活的起點。

我工作的木廠,是個小型的企業,員工屈指可數。廠區四周環山,當中有個潮起潮落的鹹水湖,我們幾個員工住宿在水域邊甲板上的移動房子,潮漲颳風的時候,宛如置身於船上,由於氣流和山脈的阻擋無法使用電訊,電力全靠直流發電機,電量不足的話,蠟燭和手電筒便成為必需品。加上夜間足不出戶,以防遭兇猛野獸襲擊,基本上過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規律生活。從曼谷五光十色,紙醉金迷的環境,到島上深居簡出的習慣,這180度的轉變,令我浮華盡褪。

我們所在的位置是溫哥華島偏北的地方往前方的山路開車大約45分鐘,可見一個運輸港口;開車到山下的小鎮,翻山越嶺,至少要花兩個小時;假如要到溫哥華市,需要繼續住下南行4個小時車程到另一個城鎮,然後搭乘運載汽車和乘客的渡輪,經兩個半小時的航行,才能抵達目的地。交通的不方便,導致我們遇到假日多半會選擇留在山上自尋樂趣,例如去爬山,在山崖上朓望遠景,俯瞰峽谷,以及近距離觀察棲身在樹叢上的巨大白頭鷹。曾經有過兩次幾乎迷失了方向,多虧有老闆的金毛犬隨身帶路下山。也曾到天鵝,雁兒和其他鳥類經常飛往棲息的小島上,試圖尋找巢蛋,可借一無所獲,可喜的是,可以將飄浮在水上樹榦下附生的青口,清洗煮熟食用,新鮮味美!

大自然的境界,有奇觀也有險像。很多時侯我喜歡到屋外石縫中流出來的山水澗洗刷,曾經目睹一隻山鷹和一群烏鴉為爭山林地盤而在空中盤旋搏鬥了好幾回合,最終山鷹敗陣離去,悟性不高,未能洞察山鷹所施展的鷹爪功,也看不出群鴉擺的是不是八卦陣,但得到的啟示是,不論是人或是動物,「團結就是力量」。

某日休閑泛舟湖上,風和日麗下卧躺船中面對着天空發獃,湖面上有三兩隻海狗冒出頭來,當我正體會着與大自然融為一體的時候,湖面四周逐漸冒出一大群海狗,大有陷我於十面埋伏的陣勢中,我拿起把漿在空中晃了一式「橫掃千軍」的虛招,然後迅速將船划走靠岸。

記得有一次在溫哥華市過了長假後與工友趕路回去,到達山下小鎮時天色漸晚,仍然硬闖上山,結果半途遇上大霧瀰漫,在不能確定前面是山路或是懸崖的情況下,我屢次提起手電筒下車探視,最終寸步難行,不得不滯留在車廂里過夜,事後告知老闆夫婦,他們都說我們的做法既危險又愚蠢,隨時受到猛獸的攻擊或被運輸車撞下山崖,所幸有驚無險,沒有成為山林間的孤魂野鬼。

山林中的冬天多雪,不宜工作久居,夏季乾燥,自然或人為都會引起火災,故每到這兩個季節,所有員工都要放長假,工資多是以件件工作計算,心想如果我繼續在山林伐木,始終是吳下阿蒙。再三思考後約見了素未謀面的擔保人,向他表明由於不喜歡溫哥華晴時多雲偶陣雨的天氣,故選擇要飛度多倫多。擔保人言稱多倫多遠在他省,他鞭長莫及,固責任不存。我聽後凄然一笑,心想他除了給我一份工作,都不知他承擔了什麼責任。去意已決,我背起包袱走向另一個起點。

安身於多倫多後的第一件事,即報名就讀全日制的ESL班,眼看着其他難民身份的同學,每周都領取到政府的補助金,自身的起居費用則全靠山林打拚蓄存下來的老本。我亦曾向有關協會詢助,他們卻竟然叫我起訴不負責任的擔保人,對於這種背恩棄義的建議不敢苟同。

轉眼半年即過,當銀行存款只剩兩位數目時,唯有輟學尋工。幸好朋友介紹我一份鐵飯碗的工作,同時亦積極考取駕照,周末假日,兼職送外賣。宣誓入借後,我開始周遊四海,之後賴有良緣,找到兩情相悅的伴侶,結為連理,心手相牽,風雨同舟,建立起五口之家,妻賢子女孝的平凡中產家庭,夫復何求?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方向,既然選擇了要在「艱難大」(粵語:加拿大)重新札根,就要播下種子,付出代價,沒有播種,何來收穫?葡萄經歷了壓榨的過程,才化成芳醇的酒漿,苦盡甘來後,就能在同一樣的天空下,去自由翱翔,去書寫精彩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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