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世界杯 体会四两拨千斤的中文

加拿大都市网

SOURCE都市报

最近世界杯足球赛打得如火如荼,在多伦多找网上的直播网站很不容易,我听不懂其他语言,只能找中文的,好不容易找到了,虽然有点卡,但解说员讲的是中文。殊不料,看了一两场以后才发现,最令人抓狂的,不是画面的卡,而是解说员滔滔不绝的讲解。

且听下面这段话:“队员们在场上每个有意或无意的动作,都有可能是某种技术意图的反映,但也有可能不是,这就要看防守队员怎么判断了。”你知道他想讲什么吗?反正我是听得一头雾水。当某个球队教练出现在镜头前时,解说员又以洞烛幽微的语气说:“他在场外紧盯着场内的比赛,正在思考怎么调兵遣将。”这不是百分之百的废话吗?

记得小时候电视还没普及,球票也不好找,球迷们只能靠听电台转播足球比赛,我们街口的那间冰室里,每逢电台有足球转播,就聚了一堆一堆的街坊,围着一部半导体收音机,紧张地收听。尽管看不到画面,但人们似乎很清楚比赛的每个细节,情绪完全被解说员牵着走。现在回想,才觉得那时的解说员本事真大,让人听收音机也有亲临现场的感觉。现在如果我不看电视屏幕,光听解说员讲解,根本不会知道球场上发生了什么。 “德国队组织了一次简单而漂亮的进攻,就像艺术品一样精致”,“越早进球,对比利时队越有利”,“阿根廷现在最需要进球”,“现在是拼体能、拼速度、拼技术的时候,谁先进球谁就掌握比赛的主动权”。电视里充满了诸如此类的解说,我觉得就是一些在空气中“哔哩啪啦”爆响的音节,除了制造热闹气氛外,别无意义。

中文就是有这种奇妙的功能,有时一句话你听上去每个字都懂,每个词都明白,串起来好像也没有语法错误,但就是听不懂他想说什么。比如英格兰进了巴拿马一个球,你说“巴拿马要进行同等规模、同等力度的反击”,这好明白,就是巴拿马要回敬英格兰一个球,你破我一次门,我也要破你一次门,以战止战,以牙还牙。但等英格兰进了六个球了,你说“巴拿马要综合使用包括数量型和质量型工具进行反击”,人们就有点懵了,不知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正如以我可怜的想象力,怎么也弄不明白一次“艺术品一样精致”的进攻,到底是怎么样的。

这就是中文“四两拨千斤”的最高境界。解说一场球赛,就和与别人吵架差不多,你把话讲得一清二楚你就输了,对方越是听不懂,越是反应不过来,你赢的机会就越大。比方说,当别人责备你阻人犯规时,你完全不必解释自己如何没犯规,因为解释就是掩饰。不妨用圆周率骂回去:“3.1415926535897932384624338!哇哈哈,听不懂吧?和我较量?你不够班,死废物!滚!”然后转身扬长而长。

叶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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