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骚扰成“世界难题” 各国红线是什么?

加拿大都市网

        美国前总统老布什、英国内阁国际贸易大臣加尼尔、欧洲议会议员……以三周前好莱坞电影制作大腕韦恩斯坦被爆性丑闻为开端,全世界舆论接连被性骚扰话题攻陷,上述“身份显赫”的政治人物如今皆丑闻缠身,更不用说,针对娱乐圈、科技界、金融界人士的性骚扰指控,连日来已数不胜数。 10月30日,又有4名女性向美媒揭露韦恩斯坦的丑行,他的“事蹟”已可以追溯至上世纪70年代。相关事件还在持续被曝光,社交媒体上披露性骚扰经历的“我也是”运动正如火如荼进行,对性骚扰的关注还将蔓延。当今,女性的自我保护意识不断加强,多数国家的相关法律日臻完善,为何性骚扰现象仍如此普遍?这背后,或许不仅仅是“性”和“性别”的问题。

  性骚扰,各国的“红线”是什么

  “我觉得身为女性挺惨的,性骚扰这件事好像从学生时代开始就如影随形。”28岁的日本白领高桥(化名)对《环球时报》记者说。高桥在研究生时期有一次与导师一起去外地参加学术会议。晚上10时左右,导师突然给她打电话,让她到他房间去修改材料。虽然高桥在敲门前脑海里闪过一丝警惕,但这一念头最后还是被“导师怎么可能是那种人”的想法打消了。然而还是发生了,平时一本正经的导师竟拉着高桥的双手,在她耳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高桥很想把导师推开,可又怕因此得罪导师影响毕业,索性他没有再进一步的过分举动,高桥也就半推半就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学生时代的恶魔,进入职场的高桥又遇到了“奇葩上司”。 “日本有种说法叫‘权力骚扰’,我觉得这算是性骚扰的一个分支。”高桥告诉《环球时报》记者,下班一起去居酒屋喝酒是日本公司的文化,不去就会被排挤。可是每次她的直属上司都不知是真醉还是装醉,搂住高桥的腰,拼命让她喝酒。其他同事碍于上司的“权力”,不敢说话,反而跟高桥说“别计较,他是真喝多了”。

  通常而言,日本的性骚扰被分为“迷惑”和“猥亵”。前者一般是指非对方意愿的身体接触、让对方不适的性挑逗及性刺激的语言等;后者是程度较深的对特定对象的多次骚扰、深度触及对方身体敏感部位等,被定义为“猥亵”。

  上述采访对象高桥叙述的经历,对于多数国家的人来说并不陌生。相关调查显示,美国、日本、德国、印度受到过性骚扰的女性比例均在30%至40%左右,其中大部分为“职场性骚扰”。

  背负“强奸大国”名声的印度,其实与其他国家一样,有着健全的关于性骚扰的法律规定。比如,在公共场合对女性唱色情歌曲、说色情话语可分别被判3个月和3年监禁,对女性做出对方不愿意的身体接触也可能面临3年监禁。印度2013年还颁布了旨在保护职业女性的法律,规定在印度成立的公司只要有10名以上员工,就要设立内部投诉委员会,专门负责处理职场性骚扰的问题,并由公司里女性高层管理人员担任委员会负责人。

  各国对性骚扰的定义差不多都如日本、印度一样,指的是与性相关的让对方抗拒的身体接触和挑逗,或者是色情内容展示、带有性暗示的行为和言语等。只不过每个国家具体对于性骚扰的“严格”程度,或许有细微的差别。德国社会学者斯凡尼亚·沃尔勒对《环球时报》记者说,在德国,“直勾勾的凝视”也可被认为是性骚扰;而美国政府负责执行性骚扰控诉的平等就业机会委员会将关于性骚扰的定义扩大到跟性别有关的骚扰,比如对于女性群体的攻击性评论。另外,骚扰者和受害者可以是任何性别。

  联合国的工作人员来自世界各地,每个国家的文化传统不同。联合国记者协会曾提醒各国记者,如下情况可被视为性骚扰:称呼成年女性同事为“宝贝儿”“亲爱的”等语言;与异性同事讲“荤段子”;对异性故意发出亲嘴的声音;散布或传播异性的性历史;向异性赠送个人生活用品等等。

  为何有这么多受害者?

  《环球时报》记者走访过一些印度公司,常常看到这样的景象:偌大的办公室,十几名男性中最多坐着一名女士,负责联络、内勤等行政工作。近年来,印度女性受教育程度不断提高,就业率却逐年下降,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性骚扰。有印媒评论说,印度女性找到工作可能就是“噩梦的开始”。

  印度国家律师协会今年早些时候的一项调查发现,6000多受访者中表示曾在职场受过性骚扰的人有38%,且其中69%选择沉默。印度女性在婚嫁前,交过男朋友都可能被认为是“污点”,公开宣称自己被性骚扰,可能不但得不到实质的帮助,反而坏了自己的名声,这种代价是大部分女性无法承受的。

  保守的性别观成为印度性骚扰频发的原因之一。在印度一些地区,女性仍被视为如“财物”一般的存在。 《环球时报》记者听朋友说起过,她的好朋友学至法律博士却从未工作一天,在家中相夫教子,不能使用洗衣机,必须手洗衣服;不得独自外出。

  这一成问题的性别观不仅在印度、日本这类众所周知的“大男子主义”国家中存在,美国也有。 《时代》周刊认为,性骚扰丑闻频发的美国福克斯广播公司(福克斯新闻前董事长罗杰·艾尔斯、高收视率节目主持人奥莱利、福克斯体育全国电视网总裁霍洛维茨最近一年接连因此被炒)将女记者定位为具有吸引力的“尤物”,因为这里的女员工几乎是清一色的苗条女性。一名女员工曾抱怨,她们很容易被当成“金发碧眼的女道具”。 《时代》周刊称,评判女性应基于其职场表现而非外表。有研究人员早就注意到,性攻击者通常表现出对传统性别角色的迷恋,这一情况同样适用于性骚扰者,他们都将女性视为“次等”性别客体。此外,仇视男女平等、反对“政治正确”的文化,有可能催生猖獗的性骚扰行为,并使举报变得困难。

  有分析认为,性骚扰问题的核心不在“性”或者“性别”,而是“权力”,也有女上司对男下属性骚扰的案例。美国《赫芬邮报》称,对于为何众多女性受到性骚扰却让加害者逍遥法外,韦恩斯坦公司一名据称受到这名好莱坞大人物性骚扰的雇员的解释令人印象深刻:“权力对比下,我是0,韦恩斯坦是10。”文章说,美国男女权力的差别已达到“极端”:男性在美国国会占81%的议席;在《财富》500强企业里仅有32名首席执行官是女性;虽然女性在教师和校长中占大多数,但在全美约1.4万个学区中,女性担任学区督导的不到1/4。

  有数据显示,全球女议员的比例约23%,其中日本女议员占比10%左右,印度为12%,德国今年9月大选后,女议员占31%,比上一届下降6%。在职场,全球约1/4的企业高管职位由女性占据。日本智库今年的数据显示,仅6.9%的日本女性从事管理岗位,49.2%的企业中没有女性管理者。

  《赫芬邮报》说,掌握“权力”的男性拥有更多散布其文化和政治世界观的平台。比如这几天刚被爆出性骚扰并羞辱女同事的美国政治记者马克·哈珀林,他最近还在电视上谈论针对美国政治人物的性骚扰指控话题。 “如果是这样的人谈论其他被指控涉嫌性犯罪的人,女性不为说出来感到害怕吗?”这家美媒质问道。

  惩罚,多严厉才够?

  在很多人眼里,日本是一个性开放程度很高的国家,“痴汉多”“性骚扰多”几乎成为这个国家的“污点”。事实上,日本对性骚扰的处罚力度很大。当警方确认性骚扰报案后,首先会对嫌疑人进行拘留。嫌疑人可聘请律师,一般需要自证清白。如果无法自证清白,并且不能与受害者达成和解,将受严惩。 “迷惑”可被判处半年监禁或50万日元罚款,屡犯者加倍处罚;“猥亵”的刑期则是6个月至10年。日本女性很多时候不会为金钱等因素和解,所以违法者一般会受最高刑罚。针对性骚扰高达90%的起诉率,让很多日本男性身败名裂,此类新闻在日本媒体上屡见不鲜。

  为了避嫌,有些日本男性在早晚交通高峰时会提前准备好报纸。上车后如果无法抓住吊环又靠近女性,便一手提公文包一手拿报纸,以表示自己的双手无法干“其他事”。在职场上,有些日本男性为避免惹麻烦,对自身言行要求达到近乎神经质的程度。某日企中华区高管本田(化名)对《环球时报》说:“我在网上认真学习过’容易引起性骚扰嫌疑’的案例,其中有’不能碰女员工头发”不能把手搭在肩膀上’以及’不能说你今天的袜子真好看’这种疑似带有性暗示的话。有时看到女员工捂著肚子趴在办公桌上,好像是生理期,想要关心一下也要注意,说出’生理期’这三个字可能面临性骚扰指控。不能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有没有男朋友’,任何可能引发女性不适的敏感话题,都不能聊。”本田平时不跟女员工单独共处一室,不得已的情况下会开着门;不给女祕书递材料,免得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一般放在桌子上让她自己拿。

  已工作几十年的本田开玩笑说:“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惹上性骚扰。”他表示,一旦被告发就“完蛋了”。 “即使有空口无凭的情况,但遇到这种事公司更倾向站在女员工这一边。不管有没有证据都会先成立调查组,经过问询、找证据证人等一系列流程,事情就闹大了。最后没人关心事情真相,但男上司会因此被扣上’性骚扰’的帽子。”

日本女白领高桥对《环球时报》记者说,本田提到的言行确实涉嫌性骚扰,但一般来说,女员工不会上纲上线,“我们会根据平时接触来判断上司的人品,如果是品行不错的人偶尔碰到手,可能就是不小心”。

  性骚扰指控对于日本政客同样致命。国会议员被爆出入风月场所可能只受到道德指责,但一旦涉及性骚扰,就会被穷追猛打,影响全党声誉。因此,各个政党都以宁可信其有的态度采取紧急措施应对。 10月26日发行的日本《周刊文春》披露,新当选议员的立宪民主党青山雅幸被其女祕书起诉性骚扰,当天,这个在刚结束的日本众议院选举中成为第一大在野党的政党就召开高层会议,无限期停止青山的党员资格。

  与日本情况很像,美国虽然性骚扰事件频发,但实际上该国法律和社会对此问题监管很严。据英国《金融时报》报导,美国有全世界公认最严格的性骚扰法律,比如法庭判给“职场性骚扰”受害者的赔偿可包括:过去损失的薪资、福利、保险、假期、退休金、未来的薪资(胜诉使受害者有权复职,但如果不能复位,则可以换算成金钱补偿)、心理伤害补偿及诉讼律师费等。 2012年,在一起医生助理控告医生性骚扰的案例中,陪审团判决受害者应得1.68亿美元补偿。这应该是美国个人原告性骚扰诉讼的最大判例之一。

  在如今张口闭口是“政治正确”的美国,涉及性别平等的性骚扰也离不开有关“政治正确”的讨论。美国经济教育基金会网站曾刊文说,“政治正确的荒谬性已达到新高度”。美国学生瓦赫尔本在一次测试中回答“你的实验室指导员叫什么名字”时,他想不起来,于是按测试的建议写下第一个出现在脑海中的女孩名字“萨拉·杰克逊”。不知道瓦赫尔本是否知道,“萨拉·杰克逊”是一名色情模特的名字。他的答案被学校教授及实验室女指导员认为是“性骚扰”。

  美国《纽约邮报》说,肯塔基州3名共和党参议员曾要求废除州议员接受避免性骚扰培训的法律,因为“这无非是在练习政治正确”。

来源:环球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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