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旅館
不知何時開始，寒意驟然襲來。本周二是2017年10月的最後一天––萬聖節。在這裡筆者給大家說發生在多倫多的一段應景往事。
撰文 張殷睿
1895年7月10日晚間，來自費城的偵探Frank Geyer邀請了數名多倫多各大報紙的記者前往他下榻的旅館Rossin House。Geyer和來訪的記者們表示他正在尋找兩名失蹤的女童。而這兩名女童失蹤前的監護人正是當時被關押於費城的H.H.Holmes。得到多倫多本地偵探Alf Cuddy的協助，他們已經確認Holmes在前一年的10月份曾經在多倫多租住了一處住宅，由於還不確定這處住宅的確切地址，他們急需多倫多當地媒體的協助。
尋找兩名失蹤兒童
多倫多各大媒體刊發這則消息不過數日，兩名偵探便在位於Yonge街和College街附近的民宅有了震驚的發現。
Geyer事後如此描述：「我們越挖越深，緊接着一股腐敗的惡臭便愈發讓人無法忍受。當挖到約一米深的地方，赫然可見形似人體前臂的物體……」
幾乎同時，Frank Geyer和Alf Cuddy兩人意識到他們發現了什麼。北美最為臭名昭著連環殺手的最後兩名受害者的遺體終見天日。她們就是失蹤數月的姐妹––13歲和11歲的Alice和Nellie Pitezel。
多倫多也許不是Holmes連環殺手生涯的起始點，但卻是他收官之處。今天多倫多市中心的St.James墓園，埋葬着北美歷史上首個連環殺手的最後兩名受害者––Alice和Nellie Pitezel。
H.H.Holmes早年曾經學醫，本名Herman Webster Mudgett ，畢業後在芝加哥Englewood任職藥劑師。1890年代，他在當地修建了一處名為「城堡」Castle的全木結構旅館，靠近芝加哥哥倫布紀念博覽會遺址。1893年5月至10月的芝加哥世界博覽會，以紀念哥倫布發現新大陸400周年。為期6個月的盛會吸引了270萬人前往芝加哥，不愧為美國歷史上引以為豪的一段歷史。然而在盛會不遠處的城堡旅館裏，卻隱藏着不為人知的恐怖。
旅館成了殺人工場
「城堡」旅館幾乎佔據了整條街區，共有100多個房間。每一個客房都有機關––有的門只能從外面打開，有些房間深藏着四通八達的管道，這些管道會在人們毫無防備的時候開始向房內輸送毒氣。當受害者試圖逃離時，卻發現已深陷迷宮……有記錄顯示，在這座無底洞一般的旅館內喪生的受害者多達200多名。她們的遺體有的被焚毀，有的被酸腐蝕，有的受害者的骨架被Holmes轉手賣給醫學院。她們中有旅館客人，Holmes的僱員，其中絕大多數均為年輕女性。當時的環球郵報將其稱為「狼人」（a wolf in human shape），如果Holmes能活到今天，萬聖節晚上裝扮成狼人非他莫屬。
Benjamin Pitezel是Holmes最後兩名受害者Alice和Nellie Pitezel的父親，他本人也死於Holmes之手。1893年，Holmes和曾經參與「城堡」修建工程的木匠Benjamin Pitezel醞釀了一出詐死騙取人壽保險的騙局，計劃是假裝Pitezel死亡，以此騙取1萬元的保費。這一次，Holmes再次「傾情奉獻」，一不做二不休真的殺死了Pitezel，並將現場做成一場意外。此後，他說服Pitezel的妻子交付三個孩子——Alice,
Nellie以及9歲的Howard給自己，並告知將會帶着孩子們前往英國倫敦和Benjamin Pitezel團聚。
事實上，這場旅行卻終止於多倫多。 
跟着孩子的書信尋找線索
費城偵探Frank Geyer，以抓獲美國歷史第一個連環殺手Holmes著稱。生前就職於知名偵探事務所Pinkerton Detective Agency，因為一宗合謀騙保案件偶然發現了Holmes行蹤。Geyer於破案後著書《a history of the greatest crime of the century and of the search for the missing Pitezel children》。
在跟隨Holmes各城鎮輾轉途中，Alice和Nellie給母親寫了很多書信，但是沒有一封寄到她們的母親手中。Holmes將這些信件放在一個寫着「Property of Holmes」的盒中。這些信件一直到案發後才見天日。
與此同時，察覺被騙保的保險公司Fidelity Corporation派出私人偵探尋找嫌疑人Holmes和Benjamin Pitezel。而只有Holmes一人單獨在波士頓被抓獲，在他承認詐騙之後被關押在費城的監獄。而與他同行的孩子們卻無影無蹤，這就促成了6個月後，偵探Frank Geyer授命尋找三個孩子之行，根據Alice和Nellie的書信以及旅館登記入住記錄，Geyer的足跡從美國辛辛那提一直輾轉來到加拿大多倫多。
1895年7月8日清晨，Frank Geyer抵達多倫多的首站便是位於Court Street的警察總署，在那裡他拜訪了一位曾經合作破案的老朋友––偵探Alf Cuddy，兩人隨即走訪了一系列的市中心的旅館。在排除幾條線索之後，他們將注意力轉向位於King和Front街道交界Jarvis東面的Albion旅館，Alice姐妹曾經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而最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偵探們發現這一路Holmes的妻子也曾同行，然而狡猾的Holmes將她們安排在不同的住處，卻巧妙地輾轉於各人之間，而她們彼此卻絲毫不知情。
兩名偵探走訪的範圍從市中心很快延展到周邊的Parkdale、Junction、Mimico等地區。最終在Geyer來到多倫多的第10天，他們從一名居住在案發民宅隔壁的居民Thomas Ryves口中得知，Holmes曾經短暫租住過位於St Vicent 街16號的住宅。後者曾經向Ryves借用鏟子，並表示自己想要在地下室挖洞儲存馬鈴薯。在隨後的搜查過程中，偵探在廚房的一處暗道里發現了失蹤姐妹的遺骸。
讓人深感恐懼的是，兩名偵探用於發掘遺骸的鐵鏟正是兇手作案時曾經和鄰居借用的同一把鐵鏟。此外，房東還發現了未被完全燒毀的女孩衣物被塞在屋頂煙囪里。
Frank Geyer曾經在之後的著作中如此描繪這間民宅：「 這是一棟風格傳統而又簡潔的木結構民居。距離人行道幾步之遙，屋前迴廊裝點着花卉雕飾，更增添了幾分家的情趣。」
「 而就是這麼一個普通又看似溫馨的民居，卻埋藏着北美最罪大惡極的連環殺手的作案證據。」
而最小的男孩Howard的屍體部分遺骨之後一個月才被發現於此前Holmes在印第安納州租住房屋的煙囪內。
絞刑行刑現場
很多人不相信兇手已伏法
第二天，多倫多各大報章鋪天蓋地開始報告案情進展。1895年的報紙還極少發佈照片，很多圖片信息都是以素描形式表現的。整個案情在全城的一片震驚中似乎很快水落石出。
芝加哥警方得知多倫多方面的案情突破後恍然大悟，隨即也於同年7月19號開始對Holmes名下的城堡旅館進行搜查，結果在城堡旅館內，警察發現了不計其數的人類遺骸以及多名受害者的遺物。幾具被Holmes出售給醫學院的完整人體骨架也被歸案。
Holmes到底殺了多少人，時至今日仍然成謎。有一種廣為流傳的說法是超過200人。儘管多倫多當地媒體表示Holmes應該在多倫多受審，但費城大陪審團裁定其應該被引渡回美。
同年10月28日， Holmes因為Benjamin、Alice、 Nellie和 Howard父子四人的謀殺而被定罪一級謀殺。他在上訴被駁回後，於1896年5月7號被處以絞刑。
Holmes被葬於費城的Holy Cross墓園。為防止盜墓，他的棺材在下葬時被厚達三米的水泥封塑。雖然Holmes被塵封下葬，但是多年來不斷有傳聞他並沒有死。而被處以絞刑的只不過是他處心積慮設計的假像，相當一部分的人都不願相信這麼一個驚世駭俗的連環殺手可以如此輕易的死去。
2017年5月，賓西法尼亞大學博物館的考古學家們將Holmes的遺骸取出，為確定其真實DNA。因為被水泥掩埋，故而屍體組織雖然殘存，但是DNA幾乎被損毀殆盡，所幸頭骨和牙齒仍然完好，最終考古學家們終於可以百分之百地確認這裡埋葬的的確是H.H.Holmes真身。
至於在芝加哥Holmes的城堡旅館在他上庭受審前就被一場來歷不明的大火夷為平地。而他最後一處作案的凶宅––多倫多St Vicent街16號一直倖存到1902年4月，在那年的一次修繕工程中終於坍塌。如果這座房屋還在的話，應該差不多就是今天Bay街852號，這處地址如今早已被一座高層公寓樓和麵包房取代。
至於Holmes的最後兩名受害者––Alice和Nellie Pietzel姐妹。她們的遺骸被葬於多倫多St.James墓園。
被害的Pietzel父子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