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訪月子中心外景
隨着亞裔移民的增多，亞洲人坐月子的傳統也被逐漸帶到加拿大。在本地，亞裔社區對月嫂的需求量明顯增大，「月子中心」成為一種新行業。除了自雇的月嫂，一些中小型月子服務中介機構也正在逐漸流行和壯大。
本報記者 文琪
在加拿大尋找月嫂不像中國，國內從業人員群體龐大、經驗豐富、找尋也相對容易。在多倫多要找到好的月嫂並不容易，目前大多地區的住家型月子中心多是家庭式的經營，大部份沒有申請商業運營牌照，就算有營業執照的，也只是家庭旅館式的，月子照顧只是添加的服務。
私家月嫂生意好
《加拿大都市報》記者根據經驗者的指引，暗訪了一家口碑較不錯的月子中心。這家月子中心位於多倫多中城區域，周邊環境具備超市、購物中心等配套設施，該房屋自帶游泳池，屋內有非常大的圓桌餐廳，看得出人多時，可以保證就餐寬敞方便。記者探訪時，正有一戶從中國大陸來此產子的人家入住其中。該產婦在丈夫的陪同下於4月底抵達多倫多，孩子的預產期原本在6月底，但由於是高齡產婦，孩子早產，所以妻子剛剛誕下寶寶，尚在坐月子階段。該夫婦對本報記者表示「這裡伙食不錯」，對服務滿意。
該月子中心老闆對喬裝諮詢的記者表示，為了保證服務的質量，同一時間段不會接納超過兩位產婦。 「生意一直非常穩定，基本都靠朋友和老客戶介紹，口碑相傳。」至於價位，老闆則表示，產前是3,500元每月，包吃包住，提供一日三餐。產後是6,000元/每月，為產婦提供專業的月子餐和照顧，陪同家屬按照每人40元每天包吃包住收費。
老闆稱經營月子中心已4年多，經驗豐富。她向記者展示了鍋內燉好的花生豬腳湯，並對記者表示，每天都會為產婦做一隻雞或魚，全部購買新鮮食材精心烹制。 「月子餐需要有營養、清淡。我做了4年了，對自己的廚藝非常有信心。我有PSW證，對產婦和新生兒的護理方面非常有經驗。我學完PSW以後在養老院和月子中心都工作過，士嘉堡那邊有月子中心比我這種還小，但住了很多人，容易產生矛盾。我同一時期最多接待兩個產婦。每天主要盯做飯。多倫多本地孕婦也有來我這裡坐月子的，省了很多麻煩。但我不提供上門月嫂服務。入住我這裡需要提前預定，這樣我就可以安排不接別人了，訂金收取1,000元。別看在家工作，但是每天都非常忙碌。很早起來做飯、打掃衛生、對新生兒和產婦的照料我全部負責，賺的是辛苦錢。」
4月子中心老闆在廚房展示部分月子餐
當記者提及收費是否需要交稅，老闆則表示「收現金，包稅。」問及是否有正規的經商資質，老闆稱，「我這就算是租房子，只是提供吃住，幫着找醫生。我們要報出租房子的收入。」
老闆進一步表示，因為客人通常一住就是兩、三個月甚至更久，長時間的相處和被照顧，客人與自己相處得像家人一樣。每天生活在一起，很有感情。客人走了之後也會成為朋友常聯絡。 「這比大型的月子中心更有人情味兒。」
華咨處（CICS）行政總監譚黃梅初在接受《加拿大都市報》記者專訪時對華裔社區流行的私營住家月子中心表示關注。 「現在這些月子中心大都只能以家庭旅館的形式運營。月子中心應當申請正規的商業運營執照，不論入住的是外國人還是加國公民，都應受到相應的保障。同時政府也應當出台相關政策規管，只有合格的月嫂才能執業。當然問題是月嫂只是加拿大社會體系里非常小的一塊職業，也許暫時平不能得到足夠多的重視。」
加元低迷促「旅遊生育」生意旺
中國產婦到北美旅遊生子，為孩子取得落地國籍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去年溫哥華曾有8千多名居民簽名請願，希望修改入籍法中關於出生在加拿大的嬰兒自動取得加籍的法律，但被時任加拿大移民部長麥家廉（John McCallum）駁回。很多來自中國的准媽媽持旅遊簽證，只要孩子在加拿大出生，就可以取得加籍。雙非嬰兒在18歲之後，還可以擔保父母移民加國。
針對這種情況，譚黃梅初表示中國來的媽媽在加拿大生產、為孩子取得加籍尚屬法律的灰色地帶。 「華咨處的宗旨是安居服務，幫助新移民更好的融入加國生活。也不否認會有中國來生子的媽媽聘用本地月嫂。可是我們的政府也應當考慮這些旅遊生子的案例，在未來是不是應該有所限制。孩子一直到上大學前都不在加拿大生活，父母沒有納稅，對社會沒有貢獻。雖然旅遊生子能夠為一部分本地人帶來就業機會，但是否也加重了我們的社會負擔。」
旅遊生育（Birth Tourism）的確帶動了加國的經濟發展。根據本報記者暗訪的月子中心老闆提供的數據，從中國來的產婦因為沒有身份，在醫院檢查、看醫生一直到生產的全套費用下來花費不菲。在多倫多，外國人約見家庭醫生花費在120元每次。見一次專科醫生則高達300至500元，B超費用也在350元/每次，加上住院生產、麻醉費和護理費等，在加拿大生一個孩子醫療開銷至少需要1.5萬加幣。如果是剖腹產產婦或新生兒需要住院護理，花費則更為昂貴。月子中心老闆稱，「我入住的客人出現了早產的情況，孩子需要住保溫箱，大人也要留院觀察。孩子在醫院住了兩個星期，一天就要1,800元，這部分不可預知的額外開銷也很大。」
月子中心房間
與此同時，在加拿大待產期間的居住以及坐月子的時間加在一起至少要3至4個月，需要大概1.5至2萬元不等的花費，而且還取決於停留時間長短。月子中心老闆稱，「中國人來這邊生孩子，要按最少4萬加元的預算做準備。摺合成人民幣就是20多萬起，對很多家庭來說是很便宜的價格，很合適。如果去美國就要貴多了，現在加幣又很便宜，越來越多的人選擇來加拿大。」
記者提到去年美國曾大力懲處月子中心接待外籍產婦旅遊生子，有許多孕擔心來多倫多生子會不會被查，該老闆則表示「那是美國，加拿大還好，這幾年都沒有被查過。我還有遇到生完孩子就不回去的客人。之前有個客人兩個孩子在這留學，她又在多倫多生了一個孩子，就留在這裡天天陪着了。」
韓國專業月嫂搶灘多倫多
在韓國擁有近40家分店的知名母嬰管理中心媽咪管理師（Moms Manager）於2014年正式進軍加拿大市場。媽咪管理師多倫多分社社長Rosa Park在接受《加拿大都市報》專訪時表示，「媽咪管理師最著名的是產後按摩和特別護理以及與漢方的相結合，用科學的方式使亞洲月子文化被更多的族裔所接受。雖然西方人沒有坐月子的習慣，但這並不代表她們沒有產後問題。坐月子的舊習俗有很多的不正規，但好在現在人們的意識都轉變，尋求正規的、有經驗的中心幫助他們。」
媽咪管理師中文客服經理Sunny Cui向本報記者表示，在韓國，月嫂、通乳師、產後按摩師等都有一定的資質驗證，採用國際哺乳顧問考試委員會（IBLCE）資質認證。 IBLCE是母乳餵養照顧從業者的全球權威機構，在世界範圍內促進和支持母乳餵養，提供多種語言的考試並在全球向 105 個國家提供認證。向 IBLCE 申請認證的基本資質條件是：接受過指定健康科目的教育；人類哺乳和哺乳期的教育；擁有為母乳餵養家庭提供護理的臨床實踐。 （具體信息可以登錄https://iblce.org/certify/eligibility-criteria/ 查看）
據Rosa Park介紹，在韓國很多護士滿足了一定時間的臨床實踐以後才可以申請IBLCE認證。加拿大的護士也有資格申請參加考試認證。但普通人對該認證機構可能了解不多。媽咪管理師內部就有許多具有該認證資格的通乳師和月嫂，可以更為專業的為產婦進行產後護理。
Sunny Cui稱，媽咪管理師在多倫多成立3年來服務了300多位產婦，團隊有50餘人，在韓裔市場認可度很高。 「多倫多的中國市場我們也做了一年多了，也有幾十位客戶。現在有很多中介推薦月嫂，但是可能他們並不了解這些月嫂，並不是每個都見過、熟悉，月嫂的資質也參差不齊。我們聘用的月嫂和通乳師都是有三年以上的工作經驗，公司對月嫂有了解和考察。並且韓國總部提供的培訓材料我們會翻譯成相應的語言，對月嫂和通乳師進行至少20小時的培訓才上崗，確保服務質量。」
提及韓式月子餐和中式月子餐是否有差別，Sunny Cui表示，「在中國哪怕南方和北方都有飲食上的差別，就別提中國和韓國了，肯定是有不一樣的。但是過去的一年中真的有中國客戶找到我們，使用了我們的月子餐服務，並且反饋喜歡韓餐的清淡，可以接受韓式月子餐。」
亞洲傳統的坐月子習俗與加拿大的醫院要求標準會有一定的衝突。對此，Rosa Park表示，「會按照加拿大醫院的指導做出相應的調整。比如說，新生兒的肚臍消毒，在韓國和中國可能都是提倡每天消毒。而在多倫多，醫院會要求除非有氣味才去做消毒，建議時常保持乾燥。我們會把韓國總部的教材里的內容，結合加拿大醫院的標準來進行指導，遵循當地醫院的建議。」
Rosa Park進一步表示，在韓國有國家級別的專業女性文化部，在產後恢復這一塊提供許多指導。 「韓國的月子中心會聯合婦產科、醫美中心，除了對產後護理和哺乳進行幫助，還會女性產後的減肥、妊娠紋管理、重塑體形等美容需求提供服務。有些大型中心提供各種先進儀器幫助產婦減肥、除疤，恢復身材。在多倫多我正在找尋各方合作，很多中醫或者美容店都有引進類似的產後管理儀器，我們會與他們合作，為客戶提供更優惠的價格，盡量為大多倫多地區的媽媽提供更好的產後美容美體服務。」
Sunny Cui稱，媽咪管理師每年會舉辦多場產前班，一次課3小時，只像征性收取 5-10元的費用。授課的都是專業的婦產科護士，課後還提供免費諮詢，在社區反映良好，但大都還是亞裔客戶較多。 「除了坐月子要保證營養，產後的護理概念在大家的觀念里也越來越強。我們希望傳播好的理念。西方人和我們的理念不同，身體構造也不同。東方人產道更為狹窄，孩子的頭更大。因此生產的疲憊感和西方人相比更多。加拿大人不是沒有產後問題，她們也會面臨產後乳腺發炎等常見問題。我們希望有更多人可以更好地接受完善的、科學的產後護理。」
在費用上，Sunny Cui表示媽咪管理師的住家月嫂每天工作13至14小時，4周收費4,940元，提供全套護理加月子餐服務，額外贈送通乳按摩指導一次。普通的上門型月嫂每天工作8小時白班，單周收費900元，4周收費3,500元。 「通乳指導和產後按摩都是一次收費200元。一般通乳指導一次就已足夠。我們會結合產婦本身的提點，對漲奶問題作出分析，通過熱敷和按摩以及母乳指導、注意事項等給出幫助和意見。
很多人對產後按摩也不是很了解，不知道產婦剛生完小孩是否可以接受按摩。但其實產後6至8周，身體會想要恢復到以前的樣子。除了子宮身體其他器官和部位都有變化的過程。這時產婦適當運動有利於排除惡露和恢復。但通常產婦會因為生產和持續照顧新生兒感覺虛弱，動得少。產後按摩可以被動運動，促進血月循環，對母乳也有好處。加之很多新手媽媽照顧新生兒缺乏經驗，方法方式不對導致非常疲憊，比如抱孩子的姿勢不對，造成手腕韌帶受傷等，都可以通過產後按摩緩解疲勞，我們也會對抱孩子的正確姿勢做出指導。 」
月嫂行業人員流動性大，自立門戶以自雇形式運營的也頗多。對此Rosa Park稱，「從我們這裡走出去的有經驗的月嫂，即便離開公司，對我們的社會也是一種好處，因為更多的人可以接受她們更專業的服務。但是我們有很多鼓勵機制，留在公司會有更好的培訓和穩定的發展空間，有機會去韓國接受更為專門的訓練。我們隨着每年的發展，在團隊中也有淘汰，最終一直做下去的都是積累豐富經驗的，是我們和社會的財富。」
Rosa Park認為，加拿大月子行業最大的挑戰是培養一批優秀的產後管理師和月嫂。 「月嫂不是一個有着穩定工作周期的行業。產婦的預產期常常有變動，有時月嫂要每天工作10小時以上。很多時候月嫂的時間都是跟着客人的時間走的。月嫂的工作不能被排得太滿，每結束一個客人的服務她們都需要一段時間的休息。除此之外，產後陪護人員的心態、性格以及是否真心對待每一個客人都是她們技術之外最需要看重的地方。」
針對目前安省對月子行業目前並沒有任何相關的規管，Rosa Park表示，「我們希望政府看到月子行業、關注這個行業，能提供更多的幫助和培訓的機會。儘管現在月子行業沒有相關的法規，但如果未來這個行業立法，我們一定支持會根據政府的規管要求去做。」
華咨處行政總監譚黃梅初
華咨處提供月嫂課程培訓
華咨處（CICS）行政總監譚黃梅初在接受《加拿大都市報》記者專訪時稱，自2014年起，華咨處特別為華裔社區推出了「專業月嫂證書」課程（Professional Postnatal Caregiver Certificate Course ）。這個為期6周的課程包括現場教授製作月子餐、產後恢復和護理講座、母乳餵養培訓、新生兒護理及常見疾病預防和基本急救常識等章節。而在去年還增加了產後中醫保健的課程，聘請專業人員從中醫方面進行養生保健講解。
譚黃梅初表示，在華裔社區有很多的新、老移民能夠在月嫂這個行業中分得一杯羹。 「很多移民英文不是很好，想要儘快進入職場，成為月嫂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我們使用國語和粵語提供教學，可以幫助新移民婦女在工作轉型期間提供專業的培訓，並且頒發證書得到認證。」
根據譚黃梅初介紹，月子從業人員並沒有受到任何政府明確條文的規管。很多月嫂有私人護理（PSW）從業背景。 「PSW的經驗的確可以幫助她們更快成為月嫂。但PSW和月嫂還是有很大不同的。PSW可能很多時候是在照顧老人。生命的開始和生命的結束，照顧起來是很不一樣的。所以專業的培訓和訓練更為重要。我認為PSW是無法成為導師的，必須是註冊的、有護理和產科專業背景和經驗的護士才能授課。華咨處在導師的篩選上把關很嚴格。課程有理論指導，配合實際操作。」
提及獲得月嫂資格證是否有任何的「門檻」，譚黃梅初表示，「該月嫂班每期收費350元，獲得華咨處頒發的月嫂證書，學員需提供無犯罪記錄和健康證明，並通過結業考試。同時有需要學習緊急救護（First Aid）的學員，華咨處會協助他們，考取緊急救護專業證書。」
目前初級經驗的月嫂市場行情大概在每天120元，每天工作8小時。經驗豐富的月嫂市場價則在每天160元。譚黃梅初表示，「如果是去市面上找吃住都在裏面的月子中心，也享受月嫂和月子餐服務，每月開銷最少在5,000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