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暗訪的團購點
本周五加拿大百貨巨擘、加拿大西爾斯（Sears Canada）進入破產清理倉大甩賣，全線59間店舖在完成清倉後將關閉。從此，加拿大百貨業的一個標誌將退出歷史舞台。實體零售商紛紛尋求破產保護，這是現代商業潮衝擊的結果。例如美國在今年第一季就有9家實體零售商申請破產保護。這股潮流宣告了電子商務的霸權地位，消費者更傾向於網上購物。電子商家無孔不入地影響着我們的生活方式。
本報記者 文琪
正值入夏時節，人們對於蔬果、海鮮的購買需求逐漸增多。《加拿大都市報》記者透過網絡獲悉，近期團購水果和海鮮的銷售模式正在華社逐漸蔓延。不論是本地華文論壇還是中文團購網站，甚至是微信上的個人都有從事水果和海鮮團購代理業務的。有些人數較多的微信團購群更衝破上限500人，不得不再新開一個群組；取貨地點也從一開始的北約克、萬錦、列治文山，逐漸拓展到市中心，或一路向北直達奧羅拉（Aurora）和新市（Newmarket）。
記者暗訪的團購取貨點陳列的水果
「我們的貨不愁賣」
對於移民一族而言，民眾能夠透過網絡渠道購買到一些在本地超市和商場難以尋到的進口水果和海鮮，這是件快樂的事情。但隨之而來的就是食品安全、以及進口商品是否合法的問題。
根據本報記者透過社交網進入數個本地的團購微信群組發現，團購商品從北極甜蝦、哈利法克斯的龍蝦，到雲南的楊梅、泰國的山竹、浙江的荔枝、水晶白梨等食品都能定期或不定期地參與團購。有網友針還對「團購」發起投票調查，結果45%的人表示「買過」； 43%的人表示「沒買過」，還有12%的人表示「考慮買」。在買過的人群中，有人覺得產品不如超市好，有人覺得比超市便宜。而對近期頗為流行的團購楊梅，每盒1.2公斤75元的高價，則有很多網友專門開貼吐槽價格昂貴。
根據本報記者數次到多個團購發售點暗訪，發現團購商品多數比本地超市價格稍高。位於士嘉堡一家商場內的團購點，黃櫻桃售價8元一磅，4磅起售；橘子10個14元；山竹5磅30元，大概二十幾個。還有芒果、甜蝦、桃子等。記者向售貨員詢問各種團購水果的來源地，店員對記者表示，團購點的水果世界各地都有。「加拿大本地沒有什麼水果，加拿大也不出什麼水果。」講話時，售貨員正在一堆黃櫻桃中把一些不太好的摘掉。記者詢問是不是有爛掉的櫻桃，售貨員稱「沒有爛的，是擠壓壞的我會挑出來。」記者追問為何這些水果比超市價格貴，貨源是否有所保證，售貨員回應稱「我們的東西有的時候比超市貴，因為我們都是從機場接過來的貨。我們就是進口商，比如說產地是美國的，我跟美國聯繫，我要1,000磅，他們就給我發過來。我們是有資質的，不是隨隨便便的。」記者表示這樣銷售經營豈不是很累，可不可以找人幫着賣。該售貨員表示，「我們有14個點，很多，不愁賣。」
團購點挑出來的擠壓水果
質好質壞靠運氣？
在這個空間不大的交貨點內，記者目測至少有7、8種不同的水果待交付，且是常溫儲存。在門外還有鏟車上擺放的數盒甜蝦，一盒11磅售價60元。記者詢問售貨員甜蝦是否有冰袋，售貨員表示沒有，「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準備放回家裡。這個是加拿大本地的蝦，加拿大的蝦大部分都是出口到中國的。」記者詢問這種蝦和超市售賣的有什麼區別，該售貨員稱「我們這個是剛撈出來的，日期比較靠前，比超市新鮮。」
對於網上購買的海鮮是否新鮮，一位網友在本地論壇分享他團購大蝦的不愉快經歷。該網友稱，「團購過阿根廷的大蝦，吸取教訓！那天過年要拿出來請客時，發現真不是一般的蝦，一盒39塊，還不新鮮。而且蝦用滾水撈時一鍋裡全是泡泡，撥開蝦殼裏面都是碎碎的肉，根本就不能吃！ 」該網友順勢還曬了一張圖，可見蝦肉並不新鮮，大都已經碎爛。
還有另一位網友表示，「團了一次水蜜桃和龍眼，水蜜桃大的嚇人，但是超難吃，估計是催大的賣個樣子。龍眼有一半不以上不能吃，還不如超市的，下次再也不團了。還團了一次北極貝，挺大隻，還不錯，肉也厚。」 還有一位網友則給出了具體數據，「順手團了一箱橙子16塊， 大統華賣8.8。再也不會團水果了。」
對這些較為負面的評論，也有網友表示了不同意見。「團購的人自己也是進貨的，買到不好的東西你可以找他叫他退錢啊。我買的都挺好，譬如甜蝦，大同華賣 59.99， 團購我買的52，一模一樣。山竹比超市價格便宜幾毛，但是我買的山竹個個新鮮能吃，在超市買過，能吃三分之一已經很好了。」 還有人表示，只會選擇盯着某一樣東西團購。「我就團購買山竹，比超市貴，但是品質不錯，幾乎每個都能吃。別的東西還是算了。」
從網上的發言看，不少人對團購水果、海鮮的質量表示擔憂。有網友認為，「品質不知道，也沒有監管，一旦有事慘的是自己。團購東西貌似都是『憑運氣』。」對此，記者化身團購者暗訪了一位團購水果群的群主，該群主表示，自己都是和「正規的進口商拿貨」，保證新鮮採摘、空運送到。水果一旦有了腐爛問題可以立刻拍照，包退包換。「水果的保質是一個很大的難題，但是我的目標是提供最好品質的水果給大家。所以如果拿到的蔬果有問題歡迎隨時聯繫我們調換。請放心我們都是正規進口的。加拿大食品部門會抽樣檢查所有的進口貨物，大家在這點上可以放心。沒有問題的進口貨物都會立即清關放行。」
「根正苗紅」不怕查
華盛超市負責人Jack Li在接受《加拿大都市報》記者專訪時表示，已經關注到了華人團購食品的趨勢。關於貨源問題，Jack稱「團購如果是零售或批發行業的人員組織的，那麼貨源就應該沒有問題。但是如果是沒有經過規管（regulate）的個人或者小生意組織的，貨源可能會存在問題。」
Jack向記者闡述了正規的食品進口流程。 「如果這些在微信或網絡上私售的團購賣家是和進口商公司拿貨，就會有正規的發票收據（invoice）。政府的要求是買賣雙方有正規單據。一旦終端客戶也就是消費者這邊出了任何的問題，政府的相關部門是可以追查（trace back）的。這是衞生上的最基本的要求。正規單據就是正規的發票。比如說很多負責團購的人是從進口商那裡進貨，進口商的貨品是已經經過檢驗才會入關，進口商也會出具憑據給負責團購的人。進口商也好，負責團購的人也好，因為他們不是專業人士，所以對銷售的水果或海鮮是否存在問題其實也不是很了解。直到終端用戶吃了，一旦出現任何問題，衞生部門可以一級一級的往上查找，直到找到產品的源頭，哪個地方出問題了，然後有問題會有召回（recall）的步驟，有一個流程。如果連這個正規的發票都沒有的話就是非法的，不可以做的。」
對於在交付食物時的保鮮環境是否有什麼要求，Jack則表示分成不同的產品。「 蔬菜水果給終端客戶的配送沒有什麼額外的要求，比如說不用非要保鮮的設備運輸。但海鮮和肉類就必須要有。比如我們看到批發商或者一些超市，都把它們的海鮮放在保鮮器材中銷售。主要是為了保證新鮮度和短暫壽命（short life）。與農產品不同，必須放在保鮮的環境下才能夠銷售，否則會腐爛，腐爛看不出來，會中毒。溫度應該維持在2度以下，或者用冰覆蓋，cooler也可以。」
加拿大食品檢驗局有指引
海外的食品通過進口的方式進入加拿大，有兩道關卡：一是海關，另一個就是加拿大食品檢驗局。
海關方面是對進口商品的關稅、發票、貨物是否對版等問題進行檢驗；而加拿大食品檢驗局的工作則倚重在衞生方面，採取抽查的方式對進口食品的衞生進行檢驗。
加拿大食品檢驗局（CFIA）媒體協調員Rod Lister在接受本報記者訪問時表示，「進口商需要獲取牌照，並且需要有符合加拿大規定的基本設施。他們還需要負責確保其進口食品符合加拿大的要求。由於食物的種類繁多，所有的進口商都會被指引到自動進口參考系統（Automated Import Reference System，AIRS）中，該系統可以提供進口商相關的抵達加國的產品的相關法規和政策。有興許了解的民眾可以登錄www.inspection.gc.ca/plants/imports/airs/eng/1300127512994/1300127627409 查詢相關信息。」
Rod Lister進一步表示，自動進口參考系統的目的是為進口商提供有關進口商品的詳細要求和及時信息。
「該應用程序使用問和答的方法來指道用戶通過解決用戶關於他們想要進口的產品在協調系統（Harmonized System ，HS）中的代碼、起源、目的地、最終用途和雜項等一系列問題。AIRS為了方便的給出參考而設立，但並沒有正式的制裁作用。為了解釋和適用法律的目的，相關用戶應參考議會通過的相關管制法令（Act）。」
Rod Lister強調，「進口商或賣家必須遵守食品和藥物管理條例（Food and Drug Regulations ）的相關規定，有關產品的標籤、儲存、處理等都有明確規定。 同樣，產品的進口商或賣家也可能受其他規定的約束，例如『新鮮水果和蔬菜條例』（Fresh Fruit and Vegetable Regulations），『魚類檢驗條例』（Fish Inspection Regulations）和『植物保護條例』（Plant Protection Regulations）等不同的法令。」
針對本報記者提出的小商家或私人組織團購生鮮食品的模式並不是CFIA的顧慮，Rod Lister則表示，「只要他們能夠遵守相關的規定，確保食物安全，我們對此並無異議。如果消費者對於在組織團購中涉及到的個人的相關操守有任何的疑慮，或者懷疑他們的運行沒有遵守加拿大的相關規定，可以與自己所在區域的CFIA辦公室聯繫並反映相關情況。」
團購網站的櫻桃團購 還直送中國
超市不懼團購私售搶市場
Jack Li表示，目前市場上華人組織團購的售賣形式並不會對超市造成任何的影響或威脅。「只要有一些產品我們覺得顧客需求量大，我們發現了這種趨勢，一定會做成產業鏈，也就是想辦法降低成本，讓這些貨品能夠進入超市，再讓市場人員用一切辦法來宣傳和銷售。同時，對於一些有特殊需求的顧客，付一部分送貨費，我們也可以送貨上門。」
據Jack Li介紹，目前他公司旗下的超市，大部分亞洲水果都是和泰國當地的一些供應商合作。Jack稱，「做一些特殊的水果、海鮮的進口最難的就是送貨（deliver）的環節，我們在找一些合適的送貨公司合作。我們正在做這方面的工作。對於我們來說，送貨環節最大的問題就是成本。」
Jack指出了最近華裔社區頗為流行的團購楊梅。「如果超市來做，主要考慮的就是送貨環節的成本。比如說楊梅，必須在採摘後馬上送上飛機。像我們這種做大量進口的，不可能做這個，因為楊梅的生命力很短暫，屬於比較嬌貴的水果。大量進口太容易壞，空運成本很高，只能通過做大批量的運輸降低成本。但大量的空運也不完全可能，因為有時候還沒有那麼多的艙位。
所以只能做一些小規模的運輸，成本就更貴了。超市往往要考慮售賣楊梅很難收回成本。極個別的品種還有很新鮮的荔枝，我們目前都是透過空運採購大批量從泰國進口的荔枝，中國產的荔枝我們很難做，因為中國很多地方沒有完整的產業鏈。從產地摘下來送去機場就要多少錢，如果沒有一定數量的話很難進入超市。中國許多水果產地在這方面沒有泰國做得好，很多東西沒有形成產業鏈。一旦有了產業鏈，運輸成本就下來了。」
Jack進一步表示，「像蝦這些海鮮，我們都有很成熟的產業鏈。首先在這些貨品的原產地，需要確保有一定數量、並進一定數量的貨，往一個運輸方向走，才能保證降低成本。舉個例子，比如說我一次進貨一噸和我一次進貨100公斤，都是一樣的跑一趟運輸。一噸的運輸成本就比100公斤的運輸成本低很多，不光運輸，還有處理（handling）的成本都會低很多。只要能夠量化，成本一定能下來。」
對於人們對團購的熱烈追逐，Jack表示超市目前也在緊跟市場的潮流，將網下網上打通。「比如說我們超市現在各個部門都有專門的負責人，也在微信一類的平台建立了許多群，和顧客及時溝通。假如這周的某天會有新鮮的蔬果或海鮮到貨，都會在群中提前通知顧客。人們對這種藉助電子平台的營銷方式反映熱烈，每個群都有上百的客戶。橘子和活蝦是目前最受歡迎的，很多人問什麼時候有貨，我們的主管會及時發佈信息。」
對於有網友提出團購甜蝦的價格要比超市還低，Jack認為是極個別情況。「我覺得超市的價格應該更有競爭力，不論從數量還是運營規模上來說。人們只需要關注什麼時候到貨了，某種很緊俏的商品可能很快就賣完了，道致一些人覺得超市沒有這個東西。與其等客人來逛超市還不如告訴他們趕緊來買。所以我們也在通過微信群的方式及時傳遞信息給消費者，讓大家可以買到最新鮮的水果和海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