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聯邦移民、難民和公民部自2014年11月開始提高了外籍住家護理人員移民計劃標準後，市場出現新一輪的「保姆荒」、「護工荒」。在老年化問題日趨嚴重的今天，移民部開始作出相應的調整。
本報記者 文琪
加拿大聯邦就業及社會發展部（ESDC）和加拿大聯邦移民、難民和公民部（IRCC）為了防止該移民項目被濫用，在2014年11月關閉了先前的外籍住家護理人員移民計劃（Live-in Caregiver program），並把這項計劃合併到臨時外籍勞工計劃（Temporary Foreign Worker）之中。新政實施後，僱主提出擔保外籍保姆的申請，須通過僱傭外籍勞工的流程進行審批，業界認為，政府當時的這個舉措令申請外籍保姆來加工作的的程序更為嚴格、手續更為繁瑣。
加拿大護理人員和保姆協會會長Manuela Gruber Hersch
移民部在「等着瞧」
但隨着人口老齡化日益嚴重，照顧兒童和老人的護理人員嚴重短缺，聯邦移民部最近有所行動，根據移民部網站最新更新的消息顯示，從2017年12月起，家中有病人需要照顧、或有年齡在13歲以下的兒童、且年收入低於15萬加元的家庭，在僱傭外籍保姆（foreign nannies）時，不再需要支付1,000元的勞動市場影響評估費用（LMIA）。住家保姆的永居申請積壓案也將在2018年底被完全清除。今後的保姆移民名額將會下降。自2018年起今後三年的配額分別是17,000個，14,000個和5,000個。
對於移民部的這個調整，加拿大聯邦移民部（IRCC）傳訊顧問Faith St John在接受《加拿大都市報》記者訪問時表示，應對老齡化嚴重問題，移民部已經注意到專門用於有醫療需求的病患的護理人員需求會增加， 但目前還沒有可預見的政策或規劃改變會影響護理人員的申請數量。 臨時外勞計劃近年來受到若干變化的影響，包括在2013年7月徵收LMIA手續費；2014年6月手續費的大幅增加；引入一套更嚴格的僱主要求規程；以及2014年11月住家護理員計劃的終止和隨後兩項住家護理員永久居民試驗計劃的施行，這些綜合起來很難根據住家護理員計劃的歷史數據來評估未來申請量的變化。
John稱，在2014年啟動的為期5年的照顧兒童和有高度醫療需求的人的住家護理人員計劃的同時，舊的住家護理計劃對新申請人關閉，並且兩項計劃都將於2019年11月29日到期。「屆時我們會啟動一些評估， 看看這些計劃是否已經達到目標，並看看在這個五年的計划到期後，應該採用何種路徑讓住家護理員成為永久居民。」
政策與市場脫節
加拿大護理人員和保姆協會（ACNA，Association of Caregiver & Nanny agencies Canada）會長Manuela Gruber Hersch在接受《加拿大都市報》記者專訪時表示，LMIA費用對部分人群的免除是一個好的消息。「在我們行業，長久以來很多人都在爭取這筆費用的削減，因為我們覺得收取這項費用是不公平的。你不能把一個僱傭僱員為了賺錢的生意與僱傭僱員為了照顧孩子和老人的人群相提並論。」然而，Hersch也指出，該移民項目自2014年11月的改變增加了非常多的行政手續和申請流程。「我們協會一直在倡道，希望政府可以考慮把住家護理員移民項目變回到以前的獨立項目，因為僱傭外籍的護理員中間的手續非常耗費時間和精力。 現實是，很多朝九晚五又有好幾個孩子的雙職工，他們沒有辦法在本地市場找到合適的人，又等不了那麽長的時間去僱傭外籍保姆。」
John表示，僱主在決定聘請外籍護理人員之前，需要證明他們無法僱用本地人擔任現有的護理職位。如果僱主從加拿大就業和社會發展部門獲得了積極的勞動力市場影響評估，他們可以聘請外國護理人員，然後護理人員可以通過臨時外籍勞工計劃獲得工作許可。
Hersch指出，該移民項目舊的要求是在加拿大招聘銀行（job bank）張貼2個星期的招工廣告，沒有本地人申請以後才可以進入聘請外籍保姆的流程。而現在要求至少用4個特定的廣告渠道張貼最少為期4個星期的廣告，無人應徵才能進入接下去的流程。 「經常有人和我說，登了幾個月的廣告都是沒有本地人來聘請。」
加拿大本地面臨合格和有經驗的護理人員的嚴重短缺，Hersch認為原因是許多加拿大人覺得做保姆是在得到長期就業機會之前的一個臨時解決生活的辦法。Hersch稱，「很多加拿大人不認為成為保姆是一個值得尊重和有前景的職業。儘管有本地人做保姆，但可能只是一個暫時的過渡，他們把這項工作當作一個非常暫時性的選擇（between jobs）。比如在本職工作的閑暇時間偶爾做做保姆、鐘點工，帶帶孩子。一旦找到了更好、薪水更高的工作，他們就會離開。這就是為什麽本地的家庭一直沒有辦法可以長期僱傭本地人作為保姆和護理員。
John並不否認，當護理人員符合聯邦移民部的照顧兒童計劃（Caring for Children Program）或護理高度醫療需求計劃（Caring for People with High Medical Needs Program）的標準後，可申請永久居留。 但很多護理人員一旦成為永久居民，他們多會選擇在其他領域尋求工作機會。
儘管如此，Hersch並不對這個行業的人員流動性持有完全否定的態度。「說實話我們依然看到很多人願意並且繼續留在這個行業中。因為我覺得她們中的一些人真的很喜歡小孩，做保姆做得非常出色，並且意識到做一個優秀的保姆可以比別的工作賺更多錢。我們看到這兩部分人都是有的。但毋庸置疑的是，加拿大家庭需要穩定的兒童和老人看護服務，家庭才能正常運作。」
加華移民留學中心副總裁吳冰在接受本報記者訪問時表示，現在移民部的外籍保姆移民政策的變化和收緊、政府配額的減少，很大程度上是原來進來的外籍保姆已經很多了，並且這些人本應是可以循環使用的，但實際的情況是並沒有那麽多人留下來繼續做保姆。「有的國家來的保姆相對穩定，可以做4、5年，等你家孩子大了再去別人家。但很多保姆得到身份後就轉行了，寧願在餐館和超市打工，這樣可以照顧家庭，也不用住在別人家。照顧小孩的還好說，小孩可以長大。照顧老人的，老人躺在床上可能需要照顧許多年。雖然外籍保姆移民的名額在減少，但是減少到一定程度可能是不夠的。」
聘外來保姆手續繁費用高？
根據規定，一旦加國僱主找到了外籍護理人員並與潛在的護理人員簽訂了就業協議，按照相關要求，僱主必須向加拿大聯邦就業及社會發展部（ESDC）提交勞動力市場影響評估（LMIA）以及1,000元的不可退還手續費。現在這筆費用對家庭年收入在15萬以下、為照顧13歲以下兒童、或照顧因身體或精神狀況而無法自行生活的家庭進行豁免。然而，大部分能夠僱傭得起外籍保姆家庭的年收入很大一部分已經超過15萬。
John表示，政府相信對於最需要它的加拿大人來說，是可以負擔得起LMIA的。 對於特殊的家庭，「為符合LMIA手續費的豁免資格，在遞交申請時，僱主須出示由治療醫生證明其無行為能力的醫療證明書。減免這個費用的資格的劃線之所以以13歲以下的兒童為準，是因為我們相信這個年齡以上的兒童會逐漸成熟。」日前曾有媒體報道LMIA 1,000元費用的免除把家庭收入設在15萬「低收入」家庭，而聯邦移民部網站並沒有指明15萬的收入門檻是「低收入」。針對為何民間會有這樣的解讀和誤解，以及15萬在大家眼中為何成為「低收入」，吳冰指出，「15萬的收入要取決於這個家裡有多少孩子。假設家裡有3個孩子，加上兩個大人和保姆的工資、吃住以及保險，按照安省最低公司14元每小時支付工資，保姆的費用一年至少要3萬5千元。而15萬的家庭年收入扣掉稅，拿到手也就是8至9萬。按9萬的稅後年收入算，減掉3.5萬，只剩下5萬。一個月大概就4千多元拿去養家餬口，基本就算作是『低收入』了。」
John則表示15萬收入的門檻屬於中等收入家庭。「加拿大政府致力於支持全國各地需要護理人員的家庭。15萬元的家庭年總收入符合加拿大政府優先支持中等收入家庭照顧家人的需求和責任。削減1,000元的勞動力市場影響評估處理費將支持那些最需要經濟援助的家庭。」
然而，加拿大護理人員和保姆協會會長Hersch指出，大多數人沒辦法自己做LMIA，很多人必須支付中介機構、或者律師去做，這筆費用平均要2000至3500元。「我自己經營一家做保姆服務的公司，其中也幫助很多僱主做LMIA的評估申請。很多有全職工作的父母，沒有那麽多精力去了解和學習這些東西。自己去做需要非常了解這樣行業和很多細節。而按規定必須發佈廣告證明沒有本地人做這個職位，才能繼續程序去僱傭外國人，這些廣告費用也有幾百元的開銷。廣告需要非常細緻，如果你說錯了一些東西，或者發佈平台不夠要求，你的招工廣告可能不會被認可。除此之外，僱主還要支付外籍保姆來回的交通費用，可能要上千元。如果沒時間做這些事，又要找中介，就要不斷地花錢。很多額外的工作和金錢支撐才能令僱主僱傭到一個外籍保姆。」
Hersch認為，如果本地有足夠的多的加拿大人願意從事保姆的工作，大多數僱主是不會大費周章去擔保一個外籍保姆來加拿大工作。「如果他們能夠在本地僱到合適的人，其實沒人願意使用這麽費勁的程序。如果他們找到了合適的本地人，他們甚至願意支付更多的錢。因為僱傭外籍保姆還有許多額外的開銷。在多倫多，保姆的短缺問題更是非常嚴重。我經常看到很多人請到了保姆，但是很快保姆就突然不幹了。這些家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亂了手腳。多倫多的保姆市場競爭太激烈了，可能很極端。有些保姆一旦有人給了她更好的薪水，她可能立刻就走了。」
最低工資令市場雪上加霜
隨着2017年安省以及加國其他省份最低工資的增長，保姆業，以及像餐廳、咖啡店、按摩院等依賴僱用外勞的商家將面臨更大的開支。吳冰表示，最低工資增長的效應在未來會陸續反映出來，因為它的跳躍性過高。「作為僱主，如果工資本來是夠家庭支出，忽然增加了，從以前的每小時11塊現在到14塊，一個月就要加多幾百塊錢。對於一個家庭來講是不小的數字，有可能會造成部分保姆失業。孩子還是需要人看，所以也可能會有家庭減掉一些保姆的工作時間，比如自己盡量做多一點，或者改成鐘點工等。這些都是在經濟上連串性的反映，並不是單一的。」
吳冰認為，在大部分能夠僱傭保姆的家庭裡，家長的工資並不會增高。「請保姆的家庭家長的工資本身都不低，早就超過最低工資了，當工資沒有漲，食品等必備品的消費都在增加，在顧此失彼的情況下，很多保姆的工作也不穩定了。所以，一連串的反應可能會在幾個月半年後更為明顯。幾個月之後，如果家庭狀況好的可能不介意加多一些錢；家庭狀況剛剛好的，就會有這些方面的考慮。」
Hersch也認同在安省最低工資的增長過快，對保姆行業有影響。「不排除很多僱主會減少保姆的工作時間，甚至不再僱傭保姆。在卑詩省和阿爾伯塔省，最低工資的增長沒有那麽快，但是安省太快了。我們的協會其實近些年來也有些萎縮的勢態，因為很多人都不再從事這個行業。留在這個行業的好保姆對於家庭來說又難以留住，因為她們太貴，難以負擔。」
加華移民留學中心副總裁吳冰
華裔保姆難分一杯羹
吳冰表示，以前對保姆行業了解還多一些，近兩年做得少了。因為移民部對於外籍保姆的要求對於中國人來說太高了，尤其是英語方面。有些甚至雅思要到6分才能免除面試。「英語能達到這個水平的人一般在國內發展得不錯，不會願意來。因為一個人過來，工作兩年，申請移民再花兩年，等於至少有4年的時間和家人分開，她們可能也有孩子，也要考慮這些。大部分中國人不願意犧牲這麽多時間。」同時，吳冰指出，護理專業或幼教的背景的中國人，加上英語成績，能夠來加做保姆再移民的可能性才比較高。「不否認這個類別的移民每年還是有人做的，但政策收得很緊，加上去請外籍保姆對僱主的要求也非常高，僱主對保姆英語程度能滿意的又少，所以這個項目對於中國人來說，是很難的。但是如果英語好，又是幼教護理專業的，是很有可能性可以來的。」
根據聯邦移民部提供給本報記者最新的2007年1月至2017年11月期間外籍護理人員成為永久居民的統計數據顯示，10年間來自菲律賓的成為永居的護理人員始終保持在全年該類別移民配額的90%以上，最高峰時期2015年達到全年配額的95.37%；10年間共有17,900人通過住家保姆獲得永居身份；位於第2位的則是來自印度的住家護理人員，10年間最高峰時期占當年總配額的4.87%；位居第3位的才是來自中國的保姆，10年間最高峰時期占當年總配額的2.45%，共有2,525人因此獲得永居身份。
該移民項目對僱主和保姆都有相關的要求。申請過程需要花費一些時間，具體取決於外籍保姆從哪些國家來。有時這些外籍保姆人已經在加拿大了，這可以減少過程中的審批時間。在過去，保姆被要求與贊助他們來到加拿大的家庭共同生活，現在這不再是必需的。
黑工市場也活躍
吳冰認為，現在申請過來的保姆主要以菲律賓人為主，這是因為菲律賓有這方面系統的產業鏈和培訓，並且本身也是講英語的國家。「她們的文化中，很多人以做保姆為職業，而非跳板，做10年8年也沒問題。但是在我們中國人來講，如果英語條件很好，意味着教育水平也不太低。來做這個只會作為過渡期，做2至3年，拿到身份後，頂多再做1至2年，就不做了。我希望未來市場可以有一個飽和、可以循環再用的狀態。但到底能不能實施，目前還看不到未來會怎麽樣。過兩三年以後，如果很多僱主請人請不到，名額又沒有，也許就會有新的政策。一旦名額滿了，就算你今年在到海外請一個人，今年也來不了。有時候僱主等不了那麽長時間。這是一個現實的問題。很多家庭最終不得不犧牲一個人，只有一個人可以去上班。」
更極端的情況下，由於供不應求，外籍保姆打黑工的現象會越來越多。吳冰表示，這種情況是有可能的。「有些在這裡閑着的人，可能通過朋友介紹，先應急一下幫幫忙，最後變成了鼓勵了一些人利用旅遊簽證過來打工。這是非法的。實際上政府已經發現了，因為近年來簽證嚴格了很多。比如每個進來的人，經常進出，來了又很長時間不走，入關的時候會被嚴格地盤問，確定此人是否是真的旅遊還是來打工的。由此可以看到，這種現象已經有了並且不少了。」
Hersch也表示，這樣的情況開始逐漸多起來。「加拿大有一種打工度假簽證（holiday working visa），通常只對一些西方國家開放且數量有限。而沒有打工度假簽證條件的人，就拿着旅遊簽證過來，很多家庭非法地僱傭她們作為住家保姆。有時候在臉書（Facebook）上有很多這樣的小組，分享資源。很容易就能找到非法打工的保姆。」吳冰表示，如果未來市場上保姆還是不夠的，政府應當考慮放寬外籍保姆的簽證和簡化手續流程。「需要的人還是很需要的，為了不刺激非法打工，還是應該讓合法打工的人可以多點過來。」
聘請外籍保姆對僱主有什麼要求？
僱主僱傭外籍僱員，首先需要嘗試聘請已是加拿大公民或永久居民的人擔任此項工作。僱主們也可能會被需要提供廣告和相關數據，證明他們在何時、何處以及公布了職位多久。本地專業中介機構建議僱主保留6年的證明，以備日後使用。
聘請外籍保姆，從落地加拿大那刻起，外籍員工的的醫療保險費用由僱主支付，直到護理人員獲得省級衞生服務計劃可覆蓋的醫療保險。同時，僱主必須為外籍護理人員註冊和購買省級工作場所安全保險。每個省都有自己的版本和保險費率。本地多家保姆中介機構顯示，大多數外籍保姆只能賺取每個省份的最低工資。
聘請外籍保姆僱主要求證明
‧他們可以支付護理人員的工資；
‧他們有需要照顧的家庭成員，如需要照顧的兒童、65歲或以上的老人或病人；
‧如果護理人員需要護理醫療需求較高的人員，則需要提供額外的醫療文件；
如果保姆住在僱主家中：
‧僱主必須提供一個私人房間，保證房內有一個窗戶和一扇可以從裏面鎖上的門；
‧僱主不能收取食宿費用；
除了對外籍保姆的僱主有嚴格的要求，外籍保姆能夠獲得加拿大政府頒發的工作簽證也是需要經過嚴格篩選的。他們必須符合有關教育、培訓、溝通、醫療、安全、和刑事審批等方面的要求，並與加拿大的未來僱主簽訂勞動合同。一旦申請獲得批准，外籍護理人員將需要進行醫療檢查（medical examination）。他們在進入加國之前需要獲得工作許可（work visa）。通常，整個申請流程需要幾個月的時間。確切的時間長度取決於護理人員是否已經在加拿大，以及他們位於哪個國家。加拿大在保護外勞方面有着完善的體制和規定。相關的勞工法律保護加拿大的所有工人，也包括臨時的外國工人。外籍保姆的僱主必須遵守所在省份的「就業標準法」（Employment Standards Act），包括薪酬、加班費、一定工作時間內的休息數和假期工資。如果外籍保姆的工作因任何原因需要終止，則需要遵循省級的相關規定來處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