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然專欄:嚴順開醒了,阿Q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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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著名喜劇表演藝術家嚴順開,在中共19大召開之前去世了。嚴先生享年80歲,是高壽。

也許有讀者會說筆者腦子有毛病,嚴順開去世和19大召開完全是風馬牛不搭邊兒的事,咋呼啥呢?

讀者罵得好,真的是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在筆者的記憶裡,嚴先生最出色的角色就是扮演根據魯迅的同名小說《阿Q正傳》所拍攝的電影,嚴先生成功地塑造了一個活靈活現的阿Q形象,活在幾代人的心裏。

《阿Q正傳》拍攝於1981年,這是嚴順開的第一部銀幕作品。嚴順開出生於1937年,嚴大師在活了44年之後,才有幸走進電影面裡,然後一舉獲得第6屆大眾電影百花獎最佳男演員獎和第2屆瑞士韋維國際喜劇電影節最佳男演員金手杖獎,這是中國唯一獲得「卓別林手杖獎」的演員。自此以後,中國影視界、主持界、相聲界所誕生的「名人」基本是小丑,大師級的藝術家更談不上,像自詡為嚴順開學生的周立波,充其量就是一混混,連最起碼的戲品都沒有。

作為魯迅小說中的經典人物,阿Q本是一個「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悲劇人物,但嚴順開卻用他那獨有的嚴氏幽默將阿Q這樣一個「精神勝利者」 苦中有樂,笑中有淚地生動呈現。他的演繹之所以在中國電影藝術史上歷久彌新且至今無人超越,原因是他深刻地塑造了中國社會最底層人的形象,他們大都有着與小說中的阿Q同樣悲劇的命運。

其實,今日當我們回過頭來看,嚴順開的一生是充滿着黑色幽默的人生。當年從中央戲劇學院畢業的嚴順開來到上海,在著名戲劇大師黃佐臨的引道下開始了自己從事滑稽劇的演藝生涯,從1963年進入上海滑稽劇團到2009年淡出舞台,嚴順開在喜劇的道路上走過了46年,但連續不斷的政治運動,令他無法在中國革命舞台上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社會主義主旋律不需要阿Q、不需要諷刺、拒絕批判、拒絕揭露黑暗,所以他一生的藝術才華只有一個藝術形像,那就是生活在萬惡舊社會的阿Q。從這條人生軌跡看,嚴順開在19大前去世也是充滿戲劇效果的,起碼他解脫了,不用耿耿於懷46年戲劇人生都是「運動人生」,「混混噩噩,不識不知,行之而不知其道。」(孫中山語)

但嚴大師是幸運的,大家只要看看這些天中國的媒體以及朋友圈的革命語錄,很容易令人想到魯迅先生所說的:「凡是愚弱的國民,即使體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壯,也只能做毫無意義的示眾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為不幸的。所以我們的第一要著,是在改變他們的精神。」

魯迅先生在《吶喊》的自序中還這樣寫道:「假如一間鐵屋子,是絕無窗戶而萬難破毀的,裏面有許多熟睡的人們,不久都要悶死了,然而是從昏睡入死滅,並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現在你大嚷起來,驚起了較為清醒的幾個人,使這不幸的少數者來受無可挽救的臨終的苦楚,你倒以為對得起他們麽?」 

從這點看,嚴順開走了,這也算是醒了去的吧?那些未走的,應該是裝睡的,或者是真正睡著了的。

當然,魯迅講的是民國的事兒,筆者不是。木然

rmu@singtao.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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