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節,一輩子,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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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來自《都市脈搏》忠實聽眾「清澈見底」,她以此文寄上對父親的懷念!

我爸出生1914年,逝世1974年,享年60歲,我爸走的太早,一生太短暫,留給我懷念無限。

疫情前朋友聚,突然一位移民朋友站到我面前,對着我說,我認識你爸,你爸是隊長,帶着大家野外考察,繪圖紙設計鐵路我震驚,我從來沒聽說過我爸是隊長,只知道我爸一年四季不着家,我見我爸很少。

去年,突然朋友傳來照片,中國三強錢三強先生與我爸合照,是當年體育比賽照的。錢先生1936年畢業清華,我爸1937年畢業清華,那時候,清華畢業生不如現在多。聽我媽說。我爸沒個落腳點兒,顛沛流離,我媽就帶着孩子,跟着我爸到處跑,直到後來安下家落下腳有了房子住。但是,我爸依然長年累月不着家,我爸辛苦一輩子,由此可見一斑。

我爸愛我媽,我爸和我媽結婚的時候,是經媒人介紹雙方交換相片,我爸說,認識我媽太晚,早認識我媽就好了。我媽說,找我爸不圖別的,就圖我爸人老實,忠厚,一個月閃電結婚。偏趕上我爺爺把分給我爸的房產收走了,天當見證,木板,木凳一拼當婚床,就結婚,就是一輩子。 細算起來,我爸與我媽相伴真的不夠,每次出差回來,我爸手裡總是捧着一個大號的鋁製飯盒,裏面不變的,是酥皮兒點心,是專門捧給我媽吃的,以此表達我爸對我媽的什麼呢,一年四季,長年累月不變。細算起來,我爸路途中要坐車,要倒車,要乘坐火車,下了火車還要倒車坐車,我爸是怕飯盒裡顛來倒去倒壞了,才捧着在手心,我爸是把他對我媽的愛捧在手心裏,真的,一輩子我見到我爸從來沒對我媽發脾氣,從來都是小聲音。

我爸愛我,那一年上山下鄉,我爸正在幹校勞動,算準了時間,我爸專門請假來到火車站看我一眼。我爸是比我坐的火車先到,我爸就一節車廂一節車廂地找。我看見了,我爸穿着一身退了色的蘭衣服,褲子上打了兩塊大補丁,從膝蓋以上一直到膝蓋以下縫得結結實實的。我爸背着一個退了色鐵路專用背包,手裡捧着一個大號的搪瓷水杯,烤鴨肉片好片兒,翠綠的蔥絲,甜麵醬,一小塑料口袋薄薄的餅。我爸說的話就是,吃吧,吃吧,還笑眯眯地。

火車沒開,我爸先走,背影消失在送行的人群中。一定是請的假不夠,快到點兒了,必須趕回去幹校勞動。

上山下鄉戰天鬥地,最難忘家書抵萬金我爸寫的信,娟秀好看。印象最深刻在我記憶里,一是,我爸被評為活學活用毛主席著作積極分子,我爸用一個中午不休息,打掃了兩個廁所,改造資產階級世界觀。第二件事兒,我爸餓了,食堂排隊買了兩份紅燒肉。事後我爸檢討,這是資產階級思想,我要狠斗私字一閃念。第三, 記憶中,我見我爸最多一次,是我爸被安排燒鍋爐,燙傷腿,不能幹活兒,休病假在家。這是我爸唯一的一次。我爸燙傷的腿,繃帶,傷口連在一起,我竟然沒問我爸疼不疼。

直到那一年那一天,我剛從團部回來,剛一進連隊住地,戰友就喊,你家來長途電話了,我爸急性腦溢血住院搶救。還聽到一句話就是說,我家搖錢樹倒了。那一刻,寫進我腦海里,我才怔怔知道,是我爸奔波在外養了我長大。而恰恰是我爸結束幹校勞動,從外地返回離家近一點的地方工作,上班第一天就突發腦溢血。事後我媽泣不成聲,老後悔,應該讓我爸休息一天再去上班就好了,我應該攔着你爸就好了。你爸走的那天太早,天黑刮大風都怪我沒攔着你爸,應該讓你爸多休息一天。

我現在這樣寫出來,敬請朋友們當心按時檢查身體,按時遵醫囑吃藥,聽我媽說我爸抽煙很兇一天一盒煙,尤其我爸腦力勞動者。我爸愛吃肉,有沒有高血壓,我說不準,只知道我爸是從來不吃藥,從來不檢查身體,從來不請病假,

父親節,一輩子,我爸,問候大家父親節快樂,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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