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加拿大做義工:樂隊Soft River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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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隊Soft River在老人院演出後合影,左二是與他們一起演出的90歲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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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加拿大後,移民們經常聽到一個新詞「義工」,在學校、圖書館、社區中心、非營利組織、慈善機構和各種活動上,也經常看到義工的身影。義工承載着重要的社會服務功能,並且在人與人之間傳遞着愛心和責任。融入加拿大社會,瞭解義工文化是很必要的。做義工能夠瞭解社會,結交朋友,獲得尊重,是一條融入當地社會的好途徑。
在溫哥華,找一份義工的工作是不難的。做義工的人,一是要有時間,二是要有愛心。專業人士可以用自己的專業能力貢獻社會,老人和孩子也可以做力所能及的事情送出自己的愛心。一些新移民,把做義工作為利人利己的雙贏方式,在幫助別人的同時,提高了英語,融入了社會。所以一位新移民說:「做義工,得到的比付出的多。」記者採訪了三位新移民,他們做義工的方式各不相同,也有不同的收穫和感悟。
圖文:記者董清霞
石貝、雷子和秋子組成的三人樂隊,閑暇時自娛自樂,還不定期地去老人院義演。當看到老人們由衷地喜歡他們演奏的音樂時,他們也感到很大的滿足。
樂隊叫Soft River ––柔軟的河
他們的樂隊名字叫Soft River,因為音樂就像一條柔軟的河,傳播關愛,滋潤心靈。
採訪是在石貝的家,那天是石貝和雷子排練的日子,秋子當時正在美國小住。他們起初不願接受採訪,擔心被過度表揚為「學雷鋒的故事」,後來聽記者解釋,想寫的是普通移民娛己娛人的體會,他們才欣然分享Soft River三人樂隊的故事。
10年前,做過鋼琴教師的石貝遇到了曾在專業樂團工作過的雷子,共同的愛好使他們成了朋友。從那時起,她們每週一次一同演奏,共同陶醉在音樂之中。既增進了友誼,也對身心大有裨益。
家庭音樂會興味盎然
去年上半年,雷子在樂團時的同事秋子也加入了他們的合奏。秋子是小提琴手,他的加入,使他們演奏的曲目更加豐富。除了大提琴和鋼琴重奏以外,又加入了小提琴和鋼琴的重奏、大小提琴和鋼琴的三重奏。
移民朋友們的家庭聚會,通常就是吃飯聊天,因為有了小樂隊,他們就可以在朋友一起吃飯後,開一場音樂會。石貝說,他們家的聚會,除了他們三位朋友表演,有時還請來搞中樂的朋友。二胡演奏家楊忠才和古箏演奏家陳文英也曾到她家以音樂會友,楊忠才用二胡演奏了羅馬尼亞的曲子《雲雀》,石貝的丈夫安德列的捷克朋友邊彈鋼琴邊演奏排簫,與之相和。他們也一起唱歌,比如《月亮代表我的心》。
吃飯聊天,樂音悠揚,這樣的聚會很有文化味兒,有相同志趣的朋友們樂在其中。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秋子提議說:「我們都是中國移民,來到加拿大健康開心地生活着,既然我們有演奏音樂的一技之長,為什麼不以此回報加拿大呢?」
石貝和雷子都贊成,三人決定義務演出,不收分文。石貝的丈夫安德列也加入了他們的隊伍,擔任司儀。安德列是捷克人,1968年就來加拿大了,英語雖然不是母語,但講得很好,由他跟當地人溝通更方便。
因為三個人演奏的多為古典音樂,很適合老人家,他們就打算為老人院表演,秋子負責聯絡。短短几個月中,他們就到老人院表演了三次,每次都受到由衷的熱烈歡迎。
第一次表演是在猶太人的活動中心,在老人聚餐後為他們表演。他們還為列治文一家老人院、溫西一家康復中心演奏。
選老人熟悉的曲子
因為不能搬着家裡的鋼琴到處走,他們只能選擇有鋼琴的老人院。有一家老人院的鋼琴放在樓下大廳里,十分老舊,音都不準了,石貝照彈。他們選的曲子,多是老人熟悉的曲子,因為「熟悉的音樂容易走到心裏去」。
他們演奏舒伯特的《小夜曲》、聖桑的《天鵝》、小提琴獨奏馬斯奈的《沉思》、基督教歌曲《奇異的恩典》。也演奏少量的中國樂曲,比如《月亮代表我的心》。一次演奏結束後,一位老人高興地說:「除了一首曲子,其他的我都知道。」那一首他不知道的是中國樂曲。
去年9月初的一場演出令他們難忘。秋子打電話到一家老人院說明來意,老人院的負責人馬上表示無任歡迎,還提出一個建議,請一位會拉小提琴的老人與他們一同表演。他們三人都很興奮,特意選了一個較簡單的三重奏曲目,秋子將小提琴的那部分影印後,專門到老人院陪老人練習。
與9旬老人同演  深受感動
這位老人90歲,年輕時曾參加過樂隊,但不識五線譜,於是老人選了兩首他能拉的曲子,與Soft River三人樂隊一同表演。
那天,當三人樂隊表演完9個曲目後,安德列隆重介紹這位90歲的老人出場。老人精神奕奕地走上前來,與他們共同演奏。第一個曲目是加拿大國歌《O Canada》,第二個是《Amazing Grace(奇異的恩典)》。演奏完畢,觀眾的掌聲十分熱烈,使他們大受感動。
石貝說:「90高壽的老人拉着我們的手,笑得像孩子一樣,音樂真的會令人年輕啊。」她感慨道,音樂豈止無國界,音樂亦無人界,還可以跨越年齡,跨越年代。她為Soft River三人樂隊能夠惠澤熱愛音樂的老人朋友而感到高興。
不同人生路  共同價值觀
石貝在北京長大,從香港移民到溫哥華。她從6歲開始學鋼琴,但在文革期間曾經中斷。她父母都是醫生,父親曾經留學美國,在文革中被打為極右派,家裡的鋼琴也被抄走了,那架鋼琴是美國產的茅德利牌。等到70年代父母被補發工資時,她想買鋼琴,媽媽擔心再被抄走。於是他們買了中國營口產的「東方紅」牌鋼琴,覺得鋼琴叫「東方紅」,就沒人敢抄了。琴低半個音,調不上去,而且鍵很硬,就當練手指了。70年代末,她家的鋼琴才換成星海。
熱愛音樂的石貝,曾經想當專業演奏員,但出身不好家裡還有很多海外關係,使她很難入選。曾經考上遙遠的寧夏文工團,也因為政審不過關而被拒之門外。1980年她離開北京來到香港,從小學的鋼琴曾一度成為她的謀生手段。她開班教鋼琴,有40多個學生。她在教鋼琴的同時,在香港《明報》工作,做編輯和QC檢查員,還同時做電台的節目主持人。1997年,石貝移民加拿大後,還是做鋼琴教師。即使後來她減少教學生了,也一直每天練琴。現在能與有共同愛好的朋友們一起自娛自樂,還能豐富老人們的生活,她很開心。
石貝的丈夫安德列,是來自捷克的土木工程師,朋友都說他是願意幫助別人的熱心人。他喜歡寫詩,但不懂音樂。為了做好樂隊的司儀,每次演出之前,他都會在網上查樂曲的內容、音樂家的背景,在樂隊演奏每個曲目演奏前,介紹給觀眾。他還是樂隊的司機、義務搬運工。Bill Cheung79歲了,生活很健康很快樂,幾乎每個星期三都在社區中心做義工,已經做了兩年了。每星期三,他家附近的社區中心都搞老年人舞會,他幫跳舞的人煮咖啡、水和茶。舞會開始時,他幫忙收門票錢;中間的時候,招待來賓喝茶、吃點心;舞會結束,他把杯子洗乾淨,擺整齊。這活兒對於他來說,一點兒也不累,是力所能及的,能為別人做點事情,他也很高興。
小樂隊中的雷子和秋子在北京曾是樂團的同事,雷子是拉大提琴的,秋子是拉中提琴的。秋子從小學的是小提琴,所以現在他還是拉自己最喜愛的小提琴。
雷子的父親曾留學日本,母親是日本人。她1990年來溫哥華,現在做音樂教師,教大提琴。她說,移民後不可能進當地樂團,就把拉琴當成愛好了。三個人有一些共通的東西,在交流的同時,自己也提高了。她和石貝每星期有一個上午一起練琴,積累了一些曲目,表演時就從中選取一些。
雷子的愛好廣泛,剛來加拿大時在多倫多,參加當地舉辦的加拿大全國圍棋比賽,獲得女子冠軍。在90年代曾兩次獲得加拿大圍棋混雙比賽冠軍,代表加拿大到日本比賽。小時候,她打橋牌、乒乓球都進入了校隊,比賽輸了下來才練琴。小時候只是覺得大提琴很動聽可以使人放鬆,隨着年齡的增長,對音樂的理解才逐漸深入了。

雷子說,在加拿大做義工很正常,她的一位朋友是日本人,現在做空姐,跟她學一些中文,還同時在學韓文。空姐學這些語言的目的是希望退休後可以到機場做義工。在加拿大住久了,做義工的理念就深入到心裏了。義務為老人演出,她和石貝、秋子三個人都很樂意。
秋子除了聯繫老人院,還為他們的曲子製作CD和DVD。雷子說,他們看自己的演出,是為了瞭解自己的問題,有所改進,也算是留下紀念。在石貝家,記者觀賞了他們的DVD,是在秋子家錄製的,窗外是綠意盎然的高爾夫球場。演奏的是高雅動聽的古典音樂,是他們年輕時在大陸被禁止彈奏的「大、洋、古」——大作品、洋音樂、古典音樂。時光流轉,空間轉換,過去的時代恍如隔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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