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問題一直困擾我。茶花與玉蘭開花季節差不多， 感官上的區別怎麼那麼大？
按理說茶花比玉蘭開得還稍微早一些，顏色豐富也美麗。春寒料峭時節，很多花還沒準備好，茶花是佔盡先機。可是我怎麼都感覺茶花總是開得爛爛的，一點精神氣沒有。亂七八糟開滿一樹，還等不及凋謝，整朵整朵亂七八糟落一地，白白浪費了那麼美的顏色跟形狀。有一年為了拍一張看得下去的茶花，閑時轉悠了好幾天，總算是找到幾朵不錯的白茶花。回頭看照片，卻冒出一句：「這幾朵挺好看，都不像茶花」的感慨來。
玉蘭就不同了，不管哪種顏色或者形狀的玉蘭，一旦開起來，就亭亭玉立在枝頭，大大方方很舒展，滿滿的生機。
直到今年才總算看明白，其實他們之間差的就是一根剛剛好夠長夠硬的花梗。早春的花不少貼在枝上，茶花的梗非常短，只能算花蒂吧，一旦風吹雨打，受不起就整朵掉下來趴在地上；玉蘭的梗雖然不長，卻是正好托起了花朵。落花的時候一瓣一瓣脫下來，很少有整個花朵塌塌墜下的臃腫感。
人要是沒有脊樑或者連脊樑都是軟的，不管如何天生麗質，也最多是茶花那個模樣了，不是說不好看，就是沒有精神氣兒和生命力。
剛好看來了一個叫做范雨素的北京保姆寫的幾篇東西。她從農村出來給人帶孩子，家裡有殘疾的姐妹，不爭氣的兄弟，不管事的父親，無能為力的老母親。自己是單身媽媽，自己的女兒不能帶，只能給有錢人家當保姆。她一點不糊塗，連「窮苦人家，糊口尚屬不易，親情當然淡泊」的道理都是輕描淡寫落在紙上，卻不埋冤，也不造作。她的脊樑應該是夠長夠硬的吧，我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