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編輯嬰兒惹怒大批科學家 這件事為什麼絕不能原諒?!

加拿大都市网

2018年10月9日,廣東深圳的一個實驗室內,胚胎在顯微鏡下接受注射。 (圖片來源:第一財經)

基因編輯嬰兒誕生」的消息,引發輿論軒然大波。

昨天,「知識分子」在微博發佈「科學家聯合聲明」,對此項研究表示堅決反對和強烈譴責。聲明指出——「這項所謂研究的生物醫學倫理審查形同虛設。直接進行人體實驗,只能用瘋狂形容。」本次聯合聲明由122位科學家共同簽署,其中,有9位浙江大學的學者。錢江晚報記者第一時間採訪了幾位簽名表示反對的浙大學者。

浙江大學生命科學研究院教授王立銘,則緊急發聲,在「得到」APP撰文,解釋為什麼科學界如此氣憤、這件事到底有多不靠譜、為什麼絕對不能原諒。

學者:基因編輯或帶來不可預測的基因變化 要抵制

大家都要很慎重考慮該怎麼辦

「如今還在對這件事情進行調查,如果調查結果是真的話,我是反對的。」浙大醫學院神經科學中心研究員、博士生導師馬歡說。

浙大醫學院的汪浩教授,也在聯署聲明之列。據浙江大學官方資料顯示,汪浩曾在國際著名的轉基因小鼠基地——美國傑克遜實驗室進行博士後研究。

「因為CRISPR基因編輯技術雖然是比較成熟的基因編輯技術,但可能存在脫靶問題,也就是說具有潛在的風險,並不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這是一把雙刃劍。」汪浩認為,因為潛在的危險,如今這項技術還沒有準備好被使用在人類身上。

在汪浩看來,這個事情在倫理上是通不過的,「因為CRISPR基因編輯技術可能帶來不可預測的基因變化。」汪浩舉例說,這種編輯可能會在其他基因區域產生一些不可知的基因序列的變化,「直接做人的基因操控是非常危險的,以後她們還要結婚生孩子,這些不確定的可遺傳的遺傳物質會遺傳下去,混入人類的基因池。」

所以,汪浩認為,這種先例是不能開的,「大家一定要抵制、要反對,也呼籲法律機構介入,大家都要很慎重考慮該怎麼辦?我們聯署聲明,是希望有關部門可以重視這件事情?。」

浙大醫學院的孫秉貴教授,上午就看到了這個新聞,表示反對,所以就在聯署聲明上籤了名。孫秉貴的研究方向是神經生物學,他呼籲,法律法規上,對這樣的事件,一定要嚴格。

正如聯署聲明裡寫的:「國家一定要迅速立法嚴格監管,潘多拉魔盒已經打開,我們可能還有一線機會在不可挽回前,關上它。」這,也是孫秉貴和所有署名科學家的期望。

為什麼科學界如此氣憤

浙江大學生命科學研究院教授王立銘,第一時間在「得到」APP撰文,解釋為什麼科學界如此氣憤、這件事到底有多不靠譜、為什麼絕對不能原諒。王立銘在文中指出,這條消息讓他個人非常憤怒。

「我算是一個比較熟悉基因編輯領域的生物學家,2016年年初還出版了一本書專門解讀基因編輯技術,書名叫《上帝的手術刀》。這項技術現在仍然充滿未知風險。所以我認為,目前就在人類個體身上嘗試高風險、又幾乎沒有任何健康好處的研究,不光是不科學的,更是不道德的。這是對人類尊嚴和科學精神的踐踏。通過基因編輯的辦法給孩子提前做好艾滋病預防,又有何不妥呢?我的回答是,非常不妥!不可原諒!」

王立銘在文中強調,「基因編輯技術至今仍然是在蓬勃發展和快速推進的前沿生物學技術,就算是目前被廣泛研究和應用的CRISPR/cas9基因編輯技術,也仍然有許多根深蒂固的風險沒有得到解決。」

「這些接受了基因編輯的孩子,他們身體內攜帶的、被修改過的基因,將會慢慢融入整個人類群體,成為人類基因庫的一部分。這裏面當然也包括可能被基因編輯操作脫靶誤傷的那些基因。從這個角度說,這項基因編輯操作的最壞風險是不可控的。人類可能需要很多年、很多代才會發現其後果。」

最後,王立銘指出,「在我看來,強大的基因編輯技術進入人類世界,幫助我們戰勝病痛,甚至是讓自己更健康,可能都是無法阻擋的歷史潮流。但是這項技術的邊界到底在哪裡?這項技術打開的到底是潘多拉魔盒,還是阿拉丁的神燈?在今天這個註定要永載史冊的日子,我請你和我一起好好思考。」

臨床專家們是怎麼看待世界首例艾滋病免疫基因編輯嬰兒的?

錢江晚報記者為此採訪了中華醫學會生殖醫學分會常委、浙江省醫學會計劃生育與生殖醫學分會主任委員、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邵逸夫醫院副院長兼婦產科主任、生殖中心主任張松英教授。

「在我們業內,今天一直在討論這個話題。大家對這一技術應用於編輯人類胚胎整體持批評態度。」張松英說,她將「中國生殖生物學」微信群里的觀點做了匯總:

1)基因編輯技術在不能保證100%不出錯(或者脫靶問題)之前,倫理上是不可以用於人的;

2)對健康胚胎進行CCR5編輯是不理智的、不道德的,我們還沒有發現任何中國人的CCR5是可以完全缺失的;

3)CCR5對人體免疫細胞的功能是重要的,基因編輯後續是否產生免疫功能異常或者其他器官功能異常並不可知;

4)由於艾滋病毒的高變性,還有其它的受體可以結合,CCR5基因敲除,也無法完全阻斷艾滋病毒感染;

5)現在母嬰阻斷技術非常有效,高達98%以上,可以阻止新生兒不被艾滋感染;

6)HIV感染的父親,和健康的母親,100%可以生個健康和可愛的孩子,根本無需進行CCR5編輯。

「這不是動物實驗,這是人體實驗,在沒有確保有效控制副作用的情況下進行這樣的實驗,不謹慎!」張松英說,在目前廣泛運用的第三代試管嬰兒技術上,也可以通過「人工干預」的方法使得下一代寶寶擁有健康基因,但這並不是進行基因編輯,況且它是在技術成熟、國際認可且沒有副作用的情況下進行的。

「第三代試管嬰兒技術,是獲取夫婦的精子和卵子,受精後結合成胚胎,培養至囊胚階段,吸取數個滋養外胚層細胞進行遺傳學檢測,選擇合適的胚胎植入子宮腔內。」張松英說,該技術並沒有對胚胎基因進行干預,而是針對特定遺傳性狀進行檢測篩選出目前認為適宜妊娠的胚胎,因此在倫理角度和技術層面沒有問題。

「這個項目,我不會投贊成票」

專訪中國國家基因庫倫理委員會委員祁鳴教授

「如果這個項目進入我們所在的倫理專家委員會審核,我不會投贊成票。」中國國家基因庫倫理委員會委員祁鳴教授說。

祁鳴是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第一醫院以及附屬邵逸夫醫院的生殖中心教授。作為全國知名的基因學專家,他對轟動醫學界的「世界首例艾滋病免疫基因編輯嬰兒」是怎麼看待的?

祁鳴告訴錢江晚報記者,該項目用到的CRISPR基因編輯技術也被稱為「基因魔剪」,難度很高,在美國目前是被禁止在人類胚胎中使用的。而在中國,並沒有明確的規定對它禁止或是許可。「按照『法無禁止即可為』的原則,這項技術的使用在程序上並沒有問題。」祁鳴說,而真正需要討論的問題存在於倫理上。

基因編輯技術有缺陷

可能會誤傷好的基因

為什麼作為中國國家基因庫倫理委員會委員的祁鳴並不贊成「艾滋病免疫基因編輯」?

「從我的角度,我會有幾點考慮。」祁鳴說,首先,賀建奎教授選擇了艾滋病作為基因編輯對象,並不合適。這並不是一種最合適的病種。

祁鳴說,從倫理角度考慮,類似的技術在運用時必須考慮獲益與風險,「獲益一定要很大,而風險一定要很小,最好是不增加新的風險」。而對於艾滋病這個疾病,在現代醫學中,已經有很多安全有效的阻斷方法,使得父母在皆為艾滋病人的情況下,生下健康寶寶,並不需要通過基因編輯的技術,讓下一代免於艾滋病的侵擾。

目前積累的數據並不能保證這樣的基因編輯沒有產生副作用。

為什麼有副作用的產生,要從基因編輯技術說起。「簡單來說,就是糾正基因的缺陷,過去的技術相當於往敵人的陣地扔出一大堆炸彈,把壞的基因炸死就算成功了。而現在的技術有了很大的進步,更精準了,比如能對付『有缺點的好人』。」祁鳴說,即便如此,目前的「基因魔剪」還是有「脫靶」的可能性,這意味着基因炸彈在轟炸的時候,誤傷到了好基因。

這樣的副作用產生了上世紀90年代悲劇事件,那時的基因治療剛剛開始,在美國,通過基因治療技術治好了幾位有嚴重先天性免疫缺陷的孩子。如果沒有這樣的治療,他們從出生之後就必須生活在無菌培養箱里,否則會立刻感染各種疾病。

可幾年之後,接受治療的11位孩子中有七八位得了白血病,人們這才意識到基因治療可能會帶來各種無法掌控的負面影響,在精細又繁複的基因當中,任何一點小小的變化都有可能帶來蝴蝶效應,造成嚴重後果。

記者了解到,脫靶帶來的錯誤編輯還會傳給後代。

觀察基因治療是否生效比較容易

要觀察副作用則需要很長時間

在祁鳴教授的實驗室中,「基因魔剪」的技術正在被運用在小鼠身上。「我們做動物實驗,是希望糾正先天性失明的基因。」祁鳴說,在2012年,他和團隊成功發現了一種導致新生兒先天性失明的基因缺陷。為了讓攜帶這些基因的孩子見到五彩繽紛的世界,就需要改變這個有缺陷的基因。

「現在小鼠的實驗,已經能讓它們的視力改善了。下一步,我們的重點就是觀察這會不會導致其他毛病。」祁鳴說,觀察基因治療是否生效相對比較容易,而要觀察副作用,則需要長得多的時間。這也是他並不贊成「艾滋病免疫基因編輯嬰兒」這項實驗的原因。「在沒法保證副作用降到最低的情況下,選擇了艾滋病這一種可以被其他有效阻斷、預防的疾病進行基因編輯要冒很大風險。如果選擇先天性免疫缺陷等容易致死或是讓病人很痛苦又沒有其他方法改善的疾病,也許我會從倫理層面贊同優先進行實驗。」

錢報記者了解到,「基因編輯嬰兒」指的是利用CRISPR基因編輯技術修改受精卵或早期胚胎的基因。之所以被稱為世界首例,是因為此前研究者所做的都是針對已經帶有致病基因的廢棄胚胎進行的,修訂後並沒有讓其繼續發育成長。而讓本來健康的胚胎按照父母或研究者的意願來修改特定基因,讓其完全發育直到誕生,這是第一次。

來源:錢江晚報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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